36、暗中算计(2/2)

到了十五这天,宁迟迟早起用过早饭后,只带了于五当家与几个护卫去益州,马车才进城便开始拥挤难行。

平时人就多的街巷更加热闹,店铺酒楼前搭着高高的彩楼,伙计也穿着一新,在门口热情吆喝招呼客人。

宁迟迟掀开车帘,像是乡下人进城一样,看得津津有味,眼里扫过几次经过她身边的汉子,心下了然,却仍然不动声色。

马车先驶去了瓦子,宁迟迟去牡丹棚看了回旋舞,看完又听了小唱,吃饱喝足,天渐渐暗下来,她又离开瓦子去了会丰楼。

三层高的酒楼前搭着精致的彩楼,厅堂前人来人往,伙计见有马车驶来,忙迎上来牵马招呼他们。

宁迟迟下了马车与于五当家一起进门,长廊里只穿着纱衣的花娘们,各种娇俏,与客人们调笑在一起。

她看得心生喜悦,这个世间的人懂得享受,一年到头有数不尽的节日,从春到冬,总是在吃酒办宴席,哪怕是再穷的人家,也会想法买几角子的酒,做些吃食请亲朋好友聚一聚。

可惜宁迟迟住在山上,平时极少下山,像是在苦行僧在修行,远离尘世的繁华。

一定要想法下山,因为,她是大俗人,就喜欢这种烟火气。

伙计问清楚他们来意之后,领着他们上了楼,开门后看进去,屋子宽敞整洁,温暖舒适。香炉里飘散出清淡的香味,紫檀塌几摆在中央,地上铺着花纹艳丽的长毛地毡,走上去悄无声息,像是坠入了云朵中。

宁迟迟坐下后召来茶酒博士,要了最贵的酒水点心,笑着对伙计道:“你去叫几个花娘进来,一定要擅长小唱的。”

“贵人请放心,能进会丰楼的花娘,都有一身的本事,我且马上让她们过来。”

伙计下去后,不一会领着几个环肥燕瘦的娇俏娘子进屋,又抬了绢纱屏风隔开,她们在那边唱,宁迟迟隔着听,透过绢纱看得隐隐绰绰,倒比直接看来得更为动人。

酒过三巡,楼下的街头已经人潮涌动,街头悬挂着的各式花灯也逐一点亮,将城里照得亮如白昼。

宁迟迟站在窗前,手里拿着酒坛,不时喝上几口,看着年轻的男女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猜灯谜买花灯。

于五当家喜欢听小唱,懒散地靠在墙壁上,眯缝着双眼听得似乎入了神,突然他双眼睁开,对着宁迟迟比划了下,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仍旧站着喝酒看灯。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门一下被拉开,元峋站在门口,眉头一皱,对花娘们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下去。”

花娘们见元峋气势不凡,却不知他来路,怕得罪他,又怕得罪客人拿不到赏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宁迟迟只淡淡瞄了一眼元峋,闲闲地道:“她们哪里招惹到你了?算了,省得你们为难,都下去吧。”

于五当家抛了个钱袋过去,花娘们接了,捧着钱袋飞快退下,元峋才满脸不耐烦地走进来。

“你还真是懂得享受。”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些吗,不然还有什么意思?”宁迟迟喝了一口酒,斜睨着他道:“彼此彼此。”

元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看着她,一些时日未见,她的小脸圆了些,喝过酒后,雪白透着红意,在灯下看上去犹为动人。

她从一进城就去了瓦子里找乐子,玩了半天还不够,进了会丰楼又叫了花娘相伴。元峋觉得自己远不能跟她比,也只有元岫那个不成器的能跟她一论高下。

不过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又打着什么鬼主意,元峋戒备地离得她远远站着,冷眼看着她道:“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居然敢这样大摇大摆来益州。”

宁迟迟垂下眼帘沉思,半晌后看着他疑惑地道:“我们最近没有结仇吧?”

元峋冷哼一声,“你少装蒜,我们的仇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你看你,真是小心眼,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记得这么清楚。”

宁迟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过年过节的,我不过进城来玩玩,你这么大费周章,弄得像外敌入侵一样,真扫兴,早知道去别处看灯了,没劲,走啦。”

说完她仰头豪气地喝完坛里剩下的酒,随意抬起袖子抹去唇边的酒渍,将酒坛放在案几上,越过他往门边走去。

元峋心中疑惑不解,她差了喽啰进城起,他就派人盯着,她却连护卫都没有多带,与富贵人家小娘子出行无什么两样。

去别处看灯?他眼睛微眯,大齐能与益州灯会媲美的,也只有京城。

他伸手拦在她身前,似笑非笑道:“来都来了就先别走,灯会现在才开始呢,错过了岂不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