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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月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表情,但其实他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并没有被说中心事的慌乱,也没有面对暧昧问题上的羞涩感。

许久之后他微敛眸光,对她说了一句许昭月从不敢想的话。

他说:“不知往后可否日日与卿共天明。”

他声音浑厚磁性,像远处响起的钟声,竟是格外的好听。

他说完,目光落在她身上,等着她的答案。

他的目光变了,原本老练深沉,仿若历经万世万劫,早已不为世俗所动的一双眸子里荡起了一圈涟漪,像是被风吹乱了,他期待着,却又带着几分忐忑。

他是如此坦然表达自己的想法。

日日与卿共天明。

心里猜到是一回事,但听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有那么一刻许昭月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阳城老祖之口。

即便她知道这个男人贪恋世俗,但在她看来他贪恋的也只是俗世的浮华,并不是男女之情,他给她的印象总是清冷的,即便是对云乔皙的那种疼爱也不像是疼爱情人的疼爱,更像是大人疼爱自己的小孩。

哪怕她刚刚说他和云乔皙双修,也不过是想借此侮辱他而已。

这样清冷的一个男人,她无法想象他会和男女之情扯上关系。所以他的话,让许昭月无比震惊,她内心震动,许久未能反应过来。

眼前的男人,不再如往常那般高不可攀,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让人敬仰的阳城老祖,他只是一个叫沈君泽的男人,一个有着自己感情的男人,他会对他喜欢的姑娘表达爱慕之情,他会期待,会忐忑。

然而在震惊过后许昭月只觉得可笑,她想起了曾经爱慕着阳城子的姜梦予,阳城子难道不知道她的心意吗?他这样心思通透的人有什么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不仅如此还活生生抽掉姜梦予的元神,他眼睁睁看着姜梦予死前的绝望痛苦却毫无反应,就那样无波无澜拿着她的元神去复活云乔皙的前世。

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会对着被姜梦予附体的许昭月表达爱慕之情。

世事轮回,绕过了谁?

许昭月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她问他:“你想知道答案吗?”

他道:“自然是想。”

许昭月收敛了所有表情,就如他当日抽走姜梦予元神时那样,那日的他面色平静,面对她的死无动于衷,眼底毫无波澜,而此时的许昭月的面色也如他当日那般平静,她的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道:“沈君泽,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含在眼底的情绪有着明显的波动,他像是被刺痛了,他问:“是因为有姜梦予的残魂吗?你与她无关,你并不该被她控制。”

许昭月道:“你该感谢姜梦予体内的那缕残魂,你知道姜梦予爱慕于你,对于你的所做所为,她是恨的,恨也好,爱也好,最起码她对你还有情感。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云乔皙惨死,我想杀她你却处处维护,你的所做所为只会让我憎恶,即便你曾经帮我驱蛊,但我内心依然是憎恶你的,我对你除了憎恶之外再没有多余的情感,若是没有姜梦予的残魂,我连多看你一眼都懒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无波无澜,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任何在报复他的意思,她只是在平静陈述她对他的看法,平静到让人觉得残忍。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一旦踏足情爱便没了自由。

他活了这么久,将一切都看透了,明知会如此却还是没控制住。

静默良久,他说道:“你何须如此伤我?”

周围陷入寂静,滴露滴答作响,有风从窗户吹进来,烛火摇曳,他面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他眼底的光似乎也随着烛光明明灭灭。

话都已经说清楚了,许昭月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正要下逐客令,骤然感觉一阵劲风袭来,屋中烛光被一瞬间熄灭,然而又一瞬间亮起来,这一灭一明之间,只见她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一身白衣,手上拿着他的轮天大刀,精致的法衣衬得他蹁跹如玉,如陌上公子,然而分明如一个俊秀公子,他周身的气场却凝重到让人窒息。他此刻的状态看上去非常不好,像是才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厮杀,浑身凝结着杀意,眼底还有癫狂尚未褪去。

看到他突然出现,许昭月惊到了,她猛然站起身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安乾道君目光盯在阳城老祖身上,他握着大刀轻轻勾了勾嘴角,眼底却一片冰冷,“跟本君抢人,你也配?”

话落,他挥起大刀,强烈刀意滑过一条弧形直接就向阳城老祖劈去,只听得哐当一声,刀刃被一只四角黄铜鼎挡下,那黄铜鼎通体呈金色,一时金光万丈,刺人眼目。

许昭月心下一惊,这是龙虎鼎,是阳城老祖的本命法宝。

龙虎鼎死死挡住安乾道君的进攻,将阳城老祖护得滴水不露,安乾道君却并未气馁,任何强大的人事都能激起他的兴趣,就比如现在,被挡下一击之后他身上杀意更浓,面上没有任何恼怒之色,眼底反而渐渐透出兴味。

他运转法力注入刀身,招式凶猛而果决,一下一下向阳城老祖劈去,阳城老祖挥动龙虎鼎与他对抗,挡住他一记又一记杀招,一时之听得刀刃撞击在黄铜鼎上的叮当声。

两大巅峰强者对抗,哪怕只是激起的火星都极具杀伤力,更何况二人内力相撞,周围被波及到的弱者只有死路一条。

这两人一旦打起来,毁灭性可想而知,两人只是过了几招,许昭月一个元婴修士便感觉胸腔发闷,快要招架不住。

安乾道君想和阳城老祖对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阳城老祖就不是一个好战的人,也没兴趣和他打,他打他就躲,可这一次他竟直接祭出了他的本命法宝,显然也想和安乾道君战一场。

许昭月不想他们俩打起来,不仅是因为强者相对杀伤力太大,更因为她怕安乾道君打不过阳城子,再加上安乾道君之前杀了蒋天成,她不清楚他身体状况怎么样,如果他噬魂毒发了,他贸然和阳城子挑战,怕是于他不利。

所以情急之下,许昭月忍着强者对抗的冲击之力,好不容易才挪到安乾道君身边,想也不想一把抱住他说道:“天戟,不要与他打。”

柔软的身体搂上来,熟悉的气息扑到鼻端,安乾道君身上的杀意渐渐就散了,他收了大刀,阳城子也收了宝鼎。

安乾道君低头看着抱着他的女孩,久违的感觉很快就让他的身体有了反应,血液开始沸腾,心头那种燥热感也在叫嚣。

他将她直接抱起来往旁边的柜子上一放,他双手撑在柜子边缘,将她圈禁在怀中,目光对着她的,对她说:“不是不要我碰吗?抱我做什么?”

阳城子还在一旁没有离开,许昭月有点尴尬,她冲阳城子道:“你先走吧。”

阳城子负手而立,清隽单薄的身体像极了傲然挺立的修竹,他依然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好似对世间一切都无动于衷,然而那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一点点紧握成拳。

他那一双淡漠的,无波无澜的眸子落在两个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掐了一个决消失不见。

许昭月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这才冲安乾道君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噬魂毒发?”

他却好似听不到她的话一样,说道:“你还未回答我的话,为何要抱我?不是不让我碰你吗?”

许昭月见他这模样也不像是毒发的,她道:“我并不想你跟他打。”

他冷冷笑了一声说道:“果然一离了我就去找别的野男人了。”

许昭月:“……”

听到他这话许昭月这才想起来他去找合欢宗女的事情,他怎么还好意思质问她?她怒火上头,猛然将他推开,她从柜子上跳下来,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这才冲他道:“道君怎么好意思说我找别的男人,道君你自己呢?不也是我一走你就去找合欢宗女双修吗?”

“本君何曾找合欢宗女双修?”

“道君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承认吗?合欢宗女就在这里,道君去邀月楼找合欢宗女双修的事情都在北冥山庄传遍了。”

“本君是去过邀月楼。”

“……”

他竟然承认了,而且承认得这么干脆利落,他的表情也没有一点做错事的惭愧,许昭月顿时怒火中烧,说道:“所以道君承认了吧?”

安乾道君一步步向她走过来,“本君只承认去过邀月楼,并不承认与其他女人双修。”

许昭月气急而笑,“道君难道不知道那邀月楼是什么地方吗?你去那里不找女人双修,你骗鬼呢?”

“……”

安乾道君不想告诉她,只是那日他乘坐熟湖车路过时,无意间看到那个身影很像她的,他便鬼使神差跟了进去,后来却发现并不是她。

好像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连一个相似的身影都能让他乱了阵脚,堂堂道君,竟是如此愚蠢。

他一步步逼近,许昭月一步步后退,此刻她已退到了墙边,安乾道君却还在一步步靠近,他的话让许昭月非常火大,用双手推着他道:“既如此,道君还来找我做什么?”

他直接捏着她的手腕将她双手反剪到身后,他将她抵在墙面,身体微弯对着她的眼睛,

她竟觉得他会找别的女人双修,他曾经想用她的血做一个傀儡她都要威胁他,他连和她一样的傀儡都没做,又怎么会去找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