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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月握剑立于凉亭外,她的面色冷得可怕,“不知哪位是莺莺?”

许昭月见凉亭众人下意识将目光看向某处,许昭月顺着看过去,就见那里坐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美人长得如花似玉,肌肤赛雪,盈盈双目因惧意而生出水汽,看着脆弱娇嫩,我见犹怜。

她怯生生看着来人说道:“我便是莺莺,姑娘找我何事?”

“安乾道君找过你?”

莺莺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坐在中间额头点着花钿的女子问道:“安乾道君找莺莺与你有什么关系?”她将许昭月打量了一眼,眼底含了几许意味深长的笑,“莫非……你是安乾道君的……前道侣?”

许昭月懒得跟她废话,她只盯着莺莺等着她回答,莺莺有些胆小,咬了咬唇冲许昭月点点头。

许昭月又问:“他找你做什么?”

“道君他……他找我双修。”

许昭月顿时僵住,她双手握紧,几乎是咬牙问出口道:“你说得可是真?”

“我……我没骗你。”

纪玄铮及时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劝道:“月月,我们先回去。”

许昭月确实很生气,不过她也没想过对这些人出手,她调整呼吸缓和了一会儿,随着纪玄铮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却听到身后响起几声嘲笑,嘲笑中还夹杂着说话声。

“自己守不住男人就来这里豪横,豪横什么?有本事去找道君说理去啊!”

“瞧见她刚刚那一脸弃妇幽怨的表情没,真是太可怜了。”

这话连纪玄铮都听不下去了,他正要去给这些人一点教训,许昭月却拦住他。

“算了。”

许昭月快步回到房间将门关上,纪玄铮本来想跟着安慰几句的,却被无情关在了门外,正好有随从找他,他便随随从去了别的地方。

“怎么样?”纪玄铮问那随从。

“孟云青一直没出现。”

纪玄铮冷冷一笑,“明知道那母子两人成了阶下囚被我带到这里却不出现,他还真是沉得住气。”

许昭月回到房中灌了几口水让自己冷静,本来她和安乾道君已经分开了,他去找谁她也无权过问。

可是她们才分开多久,她刚一走他就去找别的女人,找谁不好,还找合欢宗的女人,这些女人修情道,靠采男人的阳气修炼,恣意放浪,通晓房事,她想着他在男女之事上的笨拙,和合欢女双修,怕是已经被□□得不一样了。

想到此处,许昭月一拳头砸在桌上,只听得啪嗒一声,坚硬的桌子瞬间裂成了两半。

许昭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她生什么气呢,他不通风月,一切都靠本能行事,本能想要猎杀,他便养邪灵要让世间变成炼狱,本能需要双修,他就找个女人来双修,他懂得什么是感情吗?满脑子杀戮,只剩本能的人,他什么都不懂!

虽然她这般安慰自己,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去生气,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听说你被安乾道君厌弃了。”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将许昭月吓了一跳,她猛然向着来人看去,就见她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此时他斜坐在床上,手上懒洋洋摇着折扇。

许昭月对上那双戏谑的桃花眼,她悚然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可是北冥山庄,名门正派,他一个魔尊竟然一脸悠闲出现在这里。

“路过此地,见你可怜特意停下看看你。”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申屠尤合上扇子向她走过来,“给你的注灵珠你怎么不用?”

他一靠近许昭月便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她浑身汗毛倒竖,一脸戒备问道:“什么注灵珠?”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她对他的惧怕,申屠尤倒也没有走得太近,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说道:“我上次送你的那颗珠子。”

许昭月想起上次他确实向她体内注入一枚珠子,因为这颗珠子,她还差点被人误会她是魔族,她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说道:“魔尊的大礼我可受不起。”

申屠尤也没生气,笑着摇摇头,“那可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东西,你若是好好用,现在也不至于还是元婴初期的修为,简直暴殄天物。”

许昭月道:“那要不魔尊还是将它收回去让它物尽其用吧。”

“本尊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理?”

许昭月见他向窗边走去,猜测他应该是要离开了,正要松一口气,哪知他走到窗边却突然停下,而后一脸意味深长看着她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许昭月说道:“就只在上次见过魔尊一面。”

“在那之前呢,我们见过吗?”

“没。”

“可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许昭月撇撇嘴,还真是一句标准的土味搭讪用语。在那之前她怎么可能见过他,她来这里之后就一直呆在清虚派,在来这里之前她生活在另外一个时空中,两个不同时空的人怎么可能见过。

“魔尊大概是记错了吧。”

“或许吧。”

他轻笑了一声,大袖一挥,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北冥山庄最高的建筑是一座两层的阁楼,名“邀月楼”,邀月楼临东而建,站在窗边可看日出月落。

此时苍穹天幕之上,一片银河倒挂,银河上点缀着一颗颗璀璨的星辰,一轮下玄月正挂在树梢间。北冥山庄庄主雪芊洛伫立窗前,目不转睛望着那一轮弦月。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随即是孟云青的声音,“怎么还不休息?夜深风大,小心受了寒气。”

“看看月亮,真美啊。”

“再美也要注意身子。”

孟云青走过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他将她放在床上,蹲下为她脱鞋,他动作自然熟练,显然如此照顾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直接睡吧,今日不必打坐了。”

雪芊洛呆呆看着他,良久才问道:“阿青,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孟云青仰头对她笑,他笑眼温柔,那张俊逸的脸好看得不像话,“怎么又问这种傻问题?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对你好,这样你才离不了我。”

雪芊洛没忍住一下将他抱住,就像是绝境中的人抱住了她的救赎,她内心滚烫,声音也不自觉哽咽。

“阿青,我离不了你的。”

孟云青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离不了便不离,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孟云青搂着她将她放到床上,温柔抚摸着她的发尾,声音温柔轻哄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安心睡吧。”

许昭月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就起了床,心里烦闷,她想着干脆出门转转。她漫无目的在北冥山庄的花园中闲逛,早晨的花园被寒雾笼罩,整个庄子都静悄悄的。

许昭月总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以她对安乾道君的了解,他于事情上什么都不懂,他又怎么会去找别的女人双修。

可若是误会,为什么人家说得那么仔细,又有谁敢慌乱编排安乾道君的绯闻。

许昭月路过一个鱼塘时却见池边站着几个人,雪芊洛并几个丫鬟正站在池边,雪芊洛向池中撒着东西,像是在喂鱼。

许昭月向池塘看了一眼,池塘的水是黑色的,里面养着的鱼却通体雪白,黑水白鱼看着着实诡异。

雪芊洛听到声音侧头看过来,她冲许昭月笑了笑,“许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出门?”

“随便出来走走,贵庄的院子很漂亮。”

“姑娘喜欢便好。”雪芊洛对她摊开掌心,上面放着喂鱼的铒,她问道:“姑娘有兴趣跟我一起喂鱼吗?”

许昭月并没有什么兴趣,便推脱道:“我出来时未跟我师兄打招呼,我怕他担心,得快些回去了。”

许昭月正要离开,又听得雪芊洛说道:“不知可否问姑娘一句。”

“庄主想问什么?”

“你跟魔界是什么关系?”

许昭月想着昨日申屠尤来找她的事情,不自觉紧张起来,倒还是面色如常回了一句,“我与魔界没有关系,庄主为何有此一问?”

“你身上有魔界的注灵珠,这可是魔界的圣物,你与魔界无关,怎么会得到这种珠子?”

许昭月听到这话不由诧异,这注灵珠上魔气萦绕,她一直将魔气藏得很好,再加上有恩赐给她的朱厌角,可压住魔气,至今也没人发现异常,为什么雪芊洛会看出来?

许昭月想了想说道:“有一日我偶遇了魔尊申屠尤,是他给我的。”

“他为何会给你?”

许昭月心头一咯噔,生怕她怀疑她和申屠尤有勾结,她道:“我不知他为何给我。”许昭月想着昨日申屠尤问他们是否见过的话,她便胡诌道:“他只说我长得像他一位故人。”

“故人?”雪芊洛笑了笑。

许昭月觉得她这笑笑得很有深意,不像是对她怀疑的笑。

“如果庄主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雪芊洛没再强留,许昭月便告辞离开了。回去的路上许昭月不免担忧起来,也不知雪芊洛此番询问她和魔族的关系是否存了恶意,她会不会因此给她打上勾结魔族的罪名,要是她想趁机联合别的门派除掉她,她身边没了安乾道君那就很危险了。

许昭月的房间就在纪玄铮隔壁,她回去的时候看到云乔皙正站在纪玄铮门口。

“我只是想把亲手做的剑穗送给师叔而已,师叔现在连面都不愿意见了吗?”

屋里纪玄铮许久没应,云乔皙面色失落转身,正好就看到许昭月走进来,她目光一沉,面上顿时多了一抹被撞破尴尬的恼怒。

云乔皙咬了咬唇,经过许昭月身边的时候故意停下脚步,她放低了声音冲她道:“合欢宗那群人一来,你被安乾道君抛弃的事情就传遍了,难怪这一次安乾道君没有跟在你身边。你可知你现在已经成了九州的笑话了。”

许昭月面色不变,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剑穗说道:“我看你也挺像个笑话的。”

云乔皙被堵了一下,面色变了几变,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云乔皙离开之后许昭月的面上才渐渐冷下来,要说许昭月不气是不可能的,她原本以为他不通人情,她可以好好调-教,谁知道这人根本就没有感情,也是呢,一个妄想将世界变成炼狱的疯子,他能有什么感情?

章山地处西北,此处青色乱石丛生,百里荒无人烟,那头狰峨兽就生活在这里。这里安乾道君已来过多次,对于狰峨兽的生活习性和行动轨迹了如指掌。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章山,前两次都未能将它斩杀。

此时他就站在狰峨兽惯常出没的一座山下,他抽出轮天刀,灌注法力轰然一劈,千钧刀刃瞬间就将山丘劈成两半。

只听得一阵轰轰轰地动山摇般的声音响起,就见光秃秃的乱山之中,有一黑色的兽角若隐若现,没一会儿一头巨大的狰峨兽就出现在眼前。

他体型巨大,四肢健壮,脊背上长着弯钩一般的角,浑身布满坚硬的鳞甲,一张狰狞的兽嘴中白牙嶙峋,通红的两只眼睛像是点了两簇火炬。

望着骤然出现的人,它仿若看到送上门的食物,兴奋抖了抖身体,对着天空一声嘶吼,顿时就如雷劈石裂,震耳欲聋。

此时的安乾道君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却比狰峨兽看到他还要兴奋。凶猛又丑陋的东西,还让他失败了两次,这更加激起了他的杀欲,想斩杀它,想将它切割成碎片。即将厮杀的快感灌注他全身,让他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他勾唇轻笑,眼底一抹癫狂渐渐扩散。

白色身影蹬地而起,他握着刀,向那丑东西劈去。

日出日落,天空黑了白白了黑,日月更替,他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身体的那股燥热折磨着他,他需要厮杀,需要鲜血,只有斩杀丑陋凶猛的怪物才能让他发泄。

他就像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一般,毫无顾忌在凶兽身上砍杀,即便它坚硬的铠甲让他无法劈入他的身体,可他却像是上了瘾一样,横劈竖劈,他需要发泄,它越是凶猛难杀,他就越是兴奋,它越是丑陋狰狞,他斩杀他的欲望就越强烈。

天空一抹残阳将山头的云烧得最火烫的时候,安乾道君终于找准时机,双手握刀,猛然刺入狰峨兽的眼睛,硬生生的将它的眼珠子挖了出来。

狰峨兽受痛,身体疯狂摇晃,一时地动山摇,周围的山丘有不少被它直接撞得倒塌。他知道它已经无力挣扎,他毫不犹豫,在凶兽要逃走之前,一刀劈入它喉间,那里是他的死穴,也是它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鲜血喷涌而出,竟比天边的朝霞还要灿烂。

那巨大的身体颓然倒下的时候安乾道君正握着刀望着那初生的朝阳。他打得酣畅淋漓,狰峨兽被他斩杀在刀下,厮杀的兴奋感依然还未褪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那种空洞洞的感觉犹在,真是奇怪,以前猎杀怪物只会让他亢奋,让他有一种原始血脉苏醒的兴奋感,他为那种感觉着迷,所以他不惜创造炼狱。

最难杀的狰峨兽被他斩杀,脚下怪物的鲜血汇聚成河,他丑陋硕大的头颅就在不远处,此时的他该是满足快慰,可为什么心底还有一种填不满的空洞感,似乎缺少了什么。

他习惯独来独往,一人闯秘境,一人猎杀猛兽,一人在寒月崖修炼,寒月崖孤独凄冷,他却早已习惯这一切。可是这一刻,他想要身边有一个人,他想告诉那个人,他刚刚将狰峨兽斩杀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想告诉她这些事,就像他当初告诉她关于邪灵的秘密,那本应该只有他一人知道的事情,可他却丝毫不隐瞒告诉了她。

不懂究竟什么时候萌生的这种想法,这种想要和人分享的想法。

手中的轮天大刀被他狠狠插在地上,他转回身,望着那汨汨从狰峨兽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刺眼的血色汇聚成河,分明比朝霞还要绚丽。

他该满足,该愉悦,该快慰,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猎杀丑陋凶猛的怪物,让浑身血液沸腾,取悦心底那厮杀的欲望,然而满地的鲜血还是浇不灭他心底那股躁动的火,他想或许他杀得还不够,他应该找回曾经那种熟悉感,只要那种原始的血液沸腾感重新回来,他就不会再惦记着她了。

他不知他为何总会想着她,为什么在他做着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时还出现在他脑海?她为什么能掌控着他的身体,掌控着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