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上 方才顺遂又出事故 展会搭建工人被砸(2/5)

以前有家客户的技术总监叫张伟,桂英和他见过几次面,后来听说因为他年纪大、工资高被刷下去了,现在回省会城市发展。一个女的it运维,也是客户公司里的,三十五岁以后被辞退,无奈之下做了月嫂。一个同行朋友,三十四的时候公司倒闭了,作为中层经理的他重新找工作,找了一年也没有合适的,迫于一家五口的生计,他选择卖房子做中介去了。还有一个在行业里做固态硬盘的高级技术人员,三十七岁被迫辞职后去了外包公司,低价出售自己的体力和经验……桂英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

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里识得旧人哭。

一个社会的代表企业清一色地员工平均年龄在三十岁以下,请试图描画一下这个社会的横截面,你会发现它缺席了四十多岁、五十多岁的资深员工,或者说三十五岁以上的老员工比例异常少,这是非常恐怖的。

企业速生速死,员工的职业生涯自然如海上浮萍,无根飘摇,没有希望,没有安全。三十五岁以后,市场留给中年人的机会越来越少,条件也越来越苛刻。再过一个月将满四十周岁的马桂英从不敢怨恨这个畸形的社会,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本科文凭以及硬核专科文凭的、承担家庭生计的大龄女性,她只能且必须好好珍惜这份还算不错的工作。

没有哪个妈妈愿意凌晨三点回到家里,也没有哪个妈妈能狠心让女儿一天天地见不到自己。这么一个小经理的职位,与其说热爱,不如说桂英特别特别珍惜。

孩子爸爸现在应该要重回劳动市场了吧,桂英从不开口询问也不催促,因为她知道中年人找一份好工作的艰辛和不易。致远能出去清净,已经说明他开始焦虑了。焦虑,说明他不满现状,说明纯粹在家带孩子的生活不能满足他目下及以后的人生打算了。这是个好消息,桂英应该高兴,应该支持他,可此时此刻的中年女人却满心忧愁。

今夜同样无眠的还有钟理。凌晨三点半,他独自行走在城中村弯弯曲曲的巷道里。

城中村在这座城市里正一片一片地加速消失,城中村连带城中村里的街市、烟火、地摊儿、地道小吃、特色服务……一起在加速消失。这两年钟理很少看见夜市凌乱背后的神秘与惊喜、小巷道里的繁华与拥挤、大排档外的喧哗与大笑、城中村里的粗狂与生机。

一个叫做“城中村”的时代、文化或景象、现象快要消失了。

许是夜晚醒着惯了,一到晚上钟理便来精神,太阳一出他又昏昏欲睡。中年人还在为那天与晓星的不欢而散而伤感,难道这么快他就要为自己的婚姻唱起挽歌吗?

忧伤如同黑夜,漫漫无边,生的欢悦如同黑暗中的各色灯光,是有时段和寿命期限的。

真要离婚了吗?钟理不舍,可他真的无法调动自己做出改变或挽回。

他习惯了懒散,就像他习惯了黑夜和失败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途径一家小吃店,店门口的冷冻柜里放着一排一排的酒,钟理忍不住驻足凝望。他两手空空,伸进裤兜里摸了摸,除了一把钥匙和一个手机,别无其它。

手机的声音调节按键掉了,电池最近也鼓包了,听说鼓包后的手机会加大电池爆炸的几率,钟能无所谓了,被炸死也挺痛快的。想起手机里的各种账户还能透支出百十元,他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喝酒,两脚先进店了。点了一瓶白的一瓶啤的,坐在面朝门外的地方,一边喝酒,一边观望从门口走过的、一个一个的、像他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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