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怦然心动(1/2)

三日后——

贺龄音这几天一直待在贺府哪儿也没去,武铮自然也没去贺府找她,家里人到底是看出问题来了。

贺家人与武铮相处之后,见他不似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对贺龄音也是颇为珍爱,已经认可了这位姑爷,却没想到这会儿两人似乎却闹起了矛盾,不由得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但是贺龄音明显并不想说,因此他们也只好暂时假装什么不知道,准备先观察几天。

到了靖安侯府小侯爷娶妻的日子,贺龄音独自坐上了去往靖安侯府的马车。

她与陆谨兰常一起玩,但是贺家跟靖安侯府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交情,因此没有收到请帖。连她这“半份”请帖,也是因着“将军夫人”的缘故。

只是,这震北大将军与将军夫人竟分开前往靖安侯府,不知道会被人背后怎么说呢。

贺龄音坐在马车上,有些失神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这是武铮几天前握着她的手射下的奖赏,那个时候两个人笑得好开心,还一起去放了花灯。

没想到,一转眼就这样了。

她这几天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了几日,把曾经那些故意压下的情绪、故意忽略的细节统统都翻出来想了好久好久,越想就越是心酸难过。

不是为自己,是为武铮。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武铮为什么会离开得那么决绝。

她和武铮,原本站在毫无交集的两端,皇上拿着一根红绳从天而降,非要他们两个一人牵着一头,从此以后捆缚一生。武铮牵着那头的红绳,大踏步地朝她走过来,温柔又坚定,欢喜又宠溺。而她却因为这根红绳不是她自己挑的,所以本能地抗拒,无论武铮走了多少步,她却执着地站在原地,不肯踏出第一步。

那么武铮,也是会累的吧?

贺龄音在摇晃的马车里静默了好一会儿。

她这几天想通了的不止是武铮的感受,还有她自己的。

其实,她在原地转圈的时候,已经有好多次都想跨出那一步了,但是她不够坚定,也害怕未知的未来,所以不敢改变现状。

那她如果现在才发现她好像也有点喜欢上武铮了,会不会……太迟了?

贺龄音捂着又开始缓缓疼起来的心口,用力地抿着唇,把眼泪逼回去了。

*

今天的靖安侯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贺龄音这几天过得很憔悴,所以来之前特意好好地画了一个淡妆,穿了一件新做的浅红色衣裳,既显得庄重,又不出风头。

到了靖安侯府时,陆谨兰刚好正在门口。

陆谨兰见贺龄音来了,忙迎上去,亲热地挽起她的手:“你可算来了。”

“我……”贺龄音扯出一个笑来,心里还在想若是别人问起她怎么独自前来,她该怎么应答。

谁知陆谨兰却笑着带她进去,边走边道:“你要再不来,那些小姑娘可就越发肆无忌惮地觊觎你家大将军了。”

贺龄音一讶:“什么意思?”

“你去看了就知道。”陆谨兰卖了个关子,拉着贺龄音往里走。

现下还没开宴,侯府的前院热闹极了,先来的各方嘉宾都在院中、花厅、廊下,三个两个的聚在一起闲叙。

陆谨兰带贺龄音穿过院子,往右边的花厅走去。

快到花厅时,她才把话说明白:“我爹与你夫君是忘年交,我小时候见过你夫君,不过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个英气的大哥哥,倒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这般俊朗无双,单单往那一坐,就有好多小姑娘壮着胆子上前与他搭话。我想,他久居北疆,铎都的贵女不知道他是已经成亲的震北大将军,单以为铎都出了个俊朗的新贵,因此春.心.荡.漾,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连忙上前点名了他的身份,谁知道竟还是有姑娘含羞带怯地往他旁边坐去,这可真真不赖我了……”

贺龄音黯然地垂下眸子,他已经跟她和离了,现在是自由之身,又有那么多美貌贵女围着他,他一定会发现,原来之前对她的喜欢是那么的傻,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

陆谨兰见她垂眸,不由得揶揄道:“你也别担心,那么多搭话的小姑娘,武将军一眼都没给,我看他心心念念的就等着你去呢。他来的时候,我还奇怪地问他怎么没带上你一块来,他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说,他因为一大早要进宫,又想让你多睡会儿,所以没叫醒你就先出门了,后来只好跟同僚一块先来侯府了。你还别说,我先前以为武将都不会疼人呢,现在才知可是大大的误解了。”

贺龄音微怔,他真的这么说?

转瞬间,两人已经走进了花厅。

贺龄音这才回过神,仓皇地一抬头,便一眼看到了花厅角落里的圆桌旁的武铮,心口一抽。

他身边还坐了一个姑娘,含羞带怯地向他说着什么,而他却只是低头喝茶,好像当那个姑娘不存在一般。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武铮也在那一瞬间将目光投了过来。

两人隔空凝视着对方,一时谁也没挪开视线。

陆谨兰往两人脸上看了一看,笑着推了贺龄音一把:“自己过去吧,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今日我弟弟大婚,我还有得忙,先出去了。”

贺龄音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先去忙吧……”

扭头,陆谨兰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她僵在原地,不敢再将头转过去,刚才那对视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她现在一动也不敢动,何况他身边还坐了一个姑娘……

武铮见她已转过视线,自己却怎么也缩不回目光,近乎贪婪地看着才三天没见的贺龄音。

他的身体已经形成了习惯,在见到贺龄音的那一瞬,腿脚就不听使唤动了动,不由自主地想到她身边去,他拼命止住了这股冲.动。

他现在很懊恼。

他一个人坐在这里时,不知道为什么便不断有姑娘上前跟他搭话,他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这些姑娘的心思。他不擅长处理这些事,也不好意思驳这些姑娘的面子,只好一概不理,知趣的也就走了。加上陆谨兰也出面点了他的身份,绕在他身边的姑娘便少了很多。还有纠缠不休的,他就自己冷言已经有了娇妻,不作他想。而此刻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姑娘才刚来,他还没来得及赶人。

竟让贺龄音看到了。

就算已经和离,他也不想让贺龄音误会他。

没有人比得上她,没有人比她更好。

今天围上来的姑娘越多,他越发明白这一点。

他只是故作大方,忍痛放手而已。

“阿音,原来你在这。”突然从门口走入的谢昭安打破了此时凝滞的氛围。

贺龄音从怔忪中惊醒:“安、安哥哥……”

武铮则骤然间握紧了茶杯。

坐在他旁边的姑娘缩了缩脖子。从贺龄音走进来后,就发现了武铮的不对劲,她之前来迟了,并不知道武铮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已经娶妻,不过从他看向贺龄音的眼神看,她就知道了不管这男人的眼里是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这会儿突然又出现一个男人,使得空气中都充满了怪异又低沉的气息,她心里一咯噔,默默地坐到了另一桌,一边偷偷打量这三人,一边吃起了瓜果。

谢昭安一进来便看到了门口的贺龄音,因此便没有注意到花厅角落里的武铮,他朝贺龄音温雅一笑:“怎么傻站在这里?宴会还没开始,和我去喝会儿茶吧。”

贺龄音与武铮之间似乎出了点小问题,他已经从无意中说漏嘴的贺辽京那里得知了,他也知道贺龄音今天会来陆小侯爷的成亲典礼,因此特来寻她。

贺龄音直直地看着谢昭安对自己温柔的笑,心里忽然一明。

刚才她见到武铮身边坐了一个姑娘,哪怕武铮对那姑娘不理不睬,她都觉得气闷心痛,而她对谢昭安、孙居轩等人,却仍依着从前的习惯,一口一个“安哥哥”“孙哥哥”……

对武铮和别的男人的界限,她心里早已划清,但是行动上却不够明显。

也难怪武铮会吃醋生气。

想清楚了,她便连忙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谢昭安的距离。正准备回绝他,手腕忽然叫人握住,扭头一看,竟是武铮。

武铮眯着眼睛,目光冷厉地看向谢昭安:“谢公子,在我面前邀请我夫人去喝茶,不大好吧?”

谢昭安的面色顿时有点收不住的难看,他以为武铮不在才放肆邀约,没想到竟被抓了个正着。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武铮这样无礼对他,贺龄音一定会出言帮他的。

他咳了一声,恢复了平日的面色,笑道:“方才没见到武将军,失礼了。以前我常和阿音一块喝茶,向来光风霁月坦坦荡荡,还望将军不要误会。既然将军也在的话,我们三个喝一壶如何?”

不等武铮开口,贺龄音已摇头道:“不必了。以前我跟在大哥身边玩耍,偶尔会与他一起和谢二哥喝喝茶。现在便有些不合时宜了。况且宴会已经快开始了,我与夫君还有一些话要说,谢二哥找别人去喝吧。”

谢昭安眉头一皱,万般没想到贺龄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武铮比他更惊讶,此刻心绪翻涌得停不下来了。

刚刚贺龄音直勾勾地盯着谢昭安瞧,看得目不转睛,分明是已经喜欢上谢昭安的样子,他顿时怒火攻心,虽然已经和离,但是她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勾.搭别的男人!

他一时气不过,这才上前打断他们。

却没想到,贺龄音此刻又果断地回绝了谢昭安,而且连称呼都改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能不能给他一个痛快!

而此刻的谢昭安已经从震惊中迅速恢复,为了顾全自己的体面,立刻扬声一笑:“既如此,我就失陪了。”

说完,便大步地离开了花厅。

“武铮……”贺龄音鼓起勇气扯住了他的袖子,“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武铮一把握住贺龄音的手,将她带出了人多眼杂的花厅。

他带着贺龄音左拐右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地将她带到了一间空置无人的房间。

贺龄音惴惴道:“这是人家家里,不好吧……”

她话未说完,武铮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肩:“你没有将我们已经和离的事说出去?为什么?我已经给你自由身了,你还不乐意?”

贺龄音迎着武铮的目光,有些话她觉得要说出来很难为情,但是她现在却很想说出来:“如果我说我不想要自由之身了,我还想继续当将军夫人呢?”

她到底没办法直白地说出心底的爱慕,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用了个隐喻。不过武铮应该能听懂她的意思。

谁知,不解风情的武铮却松开了她,背过身去:“我知道你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不会贪恋将军夫人的身份。你别拿这个理由糊弄我。”

贺龄音:“……”

看来,只能直白了当地跟他说出心底话了……

她从未做过这般大胆而羞耻的事,一想到自己要亲口对他说出内心的喜欢,她就忽然心跳加快,浑身羞红燥热起来,口舌俱干,简直张不开嘴。

不行,她得先喝口茶。

她瞧见桌上恰有一个茶壶,便快步走了过去倒了一杯茶,想也不想地一饮而尽。

“好辣……”贺龄音喝下之后,立刻便知道自己喝错了。

此时她喉咙像火烧似的,这阵火烧似的感觉还顺着她的嘴巴一直蔓延到腹肚,令她腹中也微痛起来。

武铮一听到她不适的声音,连忙转了过来,将她喝过的杯子拿过来一闻,登时又气又心疼:“这是酒!”

“我给你拿水来!”武铮心急火燎地往外奔。

“武铮!”贺龄音顾不得身上的不舒服,从背后抱住了他,很多话现在不说,拖下去不知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酒壮怂人胆,她可以的。

她双手紧紧环着武铮健壮的腰:“非要我说理由吗?武铮,在你写下和离书之后,我才发现我……我已经喜欢上你了,这个理由可以吗?”

武铮忽地停下了步伐,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点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能勉强张开嘴唇,不可置信地问:“你喝醉了?”

“我没醉!”贺龄音大声反驳。

或许是因为她爹酒量很好,她虽第一次喝酒,却也继承了他的酒量,这么一小杯酒完全没有令她产生任何醉意,嗓子和腹部火辣辣地疼,但她的脑袋却异常清醒。

武铮咽下一口唾沫,仍道:“你肯定醉了。”

“武铮,你回过头来看我。”贺龄音松开了手,目光清明地看着回转过身的武铮,“我没醉,我知道我们此刻是什么情况。我们因为一些误会和离了,你不要我了,可是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我趁着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大婚之机,来找你和好。我们刚刚从花厅出来,你带我来了这个房间。”

武铮怔怔地看着说话条理清晰的贺龄音。

她的确没醉,那就是他醉了。

所以白日里做起了美梦。

武铮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拳。

“你干什么!”贺龄音冷不丁地看到武铮自己打自己,忙伸出手去阻拦,急切之下牵动了肚腹,她忽然感觉下面涌出一阵热.潮,肚子一下子疼得更厉害了,不由得抚着肚子弯下腰来,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同时在心里哀叹,今日必定与她相冲,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月事……

她以前月事之时并不会腹痛,只是稍微有些不适,而今日却喝了酒,心情又大起大伏,想来会腹痛起来也不足为奇了。

武铮听到她的呻.吟声,心下顿乱,连忙将她抱入怀中。

熟悉的柔软躯体落入他怀中,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而此刻,她很难受!

武铮一把抱起她,要带她出去:“怎么了?!酒气烧了肚子是不是?我带你去找大夫!”

“你先停下!”贺龄音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别找大夫……我、我是来了月事,恰好不小心喝了酒,两者相冲,就有些腹痛,缓缓就好了……我们现在在靖安侯府,人家家里正在办喜事,哪能兴师动众地扰了别人的正事。我们稍坐一会,待酒气消了,我就好了。你去找谨兰来,我找她要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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