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媳妇儿你好臭(2/2)

云舒无话可说,遂不再提起。

反正她也知道那婚书上面写的是什么,找不到正好,省得袖儿找人去辨认上面的内容。

两人一来一去用了五天的时间,等到进入玉泽境内,才知道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靖玉并没有被玉泽国俘虏,武安大将军的十万大军也于今日抵达了幽云关,因为确信太子妃已遭不幸,他们即将对玉泽开战,誓要灭掉玉泽,为太子妃报仇。

玉泽王正集结兵马奔赴幽云关,玉泽百姓人人自危,舍家弃业逃往草原深处避难,玉都城中一片兵荒马乱。

“太好了袖儿,小乖哥哥没有被抓。”云舒听闻消息,抱着谢南嘉兴奋不已,若非知道她的真面目,任谁都会觉得她的开心是发自肺腑。

相比之下,谢南嘉要冷静很多,因为她压根就知道赵靖玉没有被抓。

那天晚上她和云舒跟着巡逻的卫兵逃出王宫,前面的两个卫兵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一眼,分明是故意要带她出宫,故意放出赵靖玉被抓的假消息,好让她在情急之下跟着云舒去找红衣令。

“袖儿,你不高兴吗,小乖哥哥没有被抓呢!”云舒晃着她的肩膀问。

“我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意外。”谢南嘉道,“早知道他没被抓,我们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可是我们找到了红衣令,也是一件好事呀!”云舒道,“咱们现在去找个古董店,把红衣令复原,然后去找小乖哥哥,让他派人回京城把你那半块玉也拿来,这样小乖哥哥就可以号令红衣军了,你说好不好?”

“好。”谢南嘉笑着应她,“那咱们快点去找古董店吧!”

城中百姓忙着逃难,店铺几乎全关闭了,两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家营业的古董店,最后只好再次使用不光彩的手段,撬开了一家古董店的门。

谢南嘉让云舒在外面守着,自己进里面找工具修复。

她没有老国公手法娴熟,花费了足足三个时辰,才让那半块玉露出了真容,虽然她不认识上面的字,想来应该是和红衣令有关的。

云舒说她也不认识,不知是不是在撒谎,谢南嘉也懒得追究。

尽管已经疲累到了极点,两人却一刻不敢耽搁,带着玉环马不停蹄地赶往幽云关。

一路上,她们看到不少玉泽国人拖家带口,赶着牲口往玉都方向撤退,打听之下,才知道大周的军队已经打过了幽云关,攻占了玉泽国离幽云关最近的一个城池,勒川。

谢南嘉知道勒川,她跟着慕渊入草原时,曾在那里歇脚喝茶。

玉泽国兵强马壮,战士以彪悍嗜血闻名,大周的军队长途跋涉而来,却能在一天之内攻下一座城池,看来是被逼急了。

他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她死了吧?

两国交战,百姓遭殃,谢南嘉到底还是不忍心,便提醒百姓们不要盲目地以为都城是安全的,因为都城的百姓也已经逃去了别处,他们与其去都城,不如往更偏僻的地方去躲一躲。

两人明明是往最危险的地方去,一路上却没有受到任何拦截,在第二天的日落时分,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勒川。

玉泽国的军队驻扎在勒川以北,经过一天一夜的苦战,终于成功地阻止了大周军队继续前进的步伐,双方都已经人困马乏,眼看太阳落山,便暂时休战,各自在自己的营地埋锅造饭。

谢南嘉和云舒远远地等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弃了马匹,沿着两军的边界匍匐前进。

同样的,在穿过玉泽军的防守时,两人没遇到任何拦阻,巡逻的士兵仿佛眼瞎耳聋一般,任由她们越过了边界。

结果等到了大周军营这边,两人刚一露头,就被发现了,几个士兵凶神恶煞地将两人捆绑起来,扭送到武安大将军的军帐。

谢战霆和赵靖玉刚用过晚饭,正在帐中和谢南风,程志业,周云成等人围着沙盘商议明日的进攻策略,忽闻外面有报,说抓到了两个敌国奸细。

众人都停下来,向帐外看去,谢战霆吩咐将人带进来。

谢南嘉和云舒还穿着玉泽王宫的侍卫服,整整七天没换衣裳了,在这炎热的夏天,味道可想而知。

加上两人都是蓬头垢面,风尘仆仆,帐中几人都没认出来她们,反倒一个个都掩着口鼻直往后退。

只有赵靖玉在愣怔一瞬之后,突然大步冲过来,一把从士兵手中抢过谢南嘉,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其他人都惊呆了,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赵靖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媳妇儿,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他哭喊着,死死抱住谢南嘉,差点没把谢南嘉的肋骨勒断。

谢南嘉只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超值!

媳妇儿?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个比叫花子还臭三分的奸细是袖儿呀?

天呐!

大伙惊呼,争先恐后地围过来。

谢战霆到底是将军,又是长辈,不能像孩子们一样大喊大叫,独自站在原地,悄悄转头拭掉眼角的泪。

在所有人都涌向谢南嘉的时候,唯独程志业迟疑地看向云舒,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云舒,真的是你,太好了,你也回来了……”他兴奋地喊道。

云舒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就抽出手,瞪起眼睛道:“拉拉扯扯的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程志业太开心了,已经顾不上计较她的态度,只是看着她嘿嘿地笑。

云舒撇嘴道:“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那边,赵靖玉还在抱着谢南嘉哭鼻子,仿佛走失多日的孩子找到了娘亲,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嗲。

大伙都已经围过去了,见他那丢死人的样儿,又默默退开了些,索性让他哭够了再说。

这几天,他确实过得十分煎熬,袖儿再不回来,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都说男人是女人的脊梁,怎么感觉到他这儿反过来了?

谢南嘉跟着掉了几滴泪,后来见他哭个没完,简直拿他没办法,便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小声安慰他。

安慰了好半天,赵靖玉总算止住眼泪,松开了谢南嘉,后知后觉地说了句:“媳妇儿你好臭。”

谢南嘉:“……”

大伙:“……”

你都抱着腻歪半天了,现在才闻到臭吗?

谢南嘉重获自由,第一时间过去拜见谢战霆。

“袖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她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父亲磕了个头。

谢战霆喉咙发紧,弯腰扶起她,忍着泪说道:“回来就好,要不先去换身衣裳,再过来与大家说话。”

“情况紧急,我还是先说了再去洗漱吧!”谢南嘉道,随手拍了拍谢南风的头,让他给自己倒杯水。

谢南风的泪差点被她拍下来,忙低头走开去倒水。

谢南嘉喝了水,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环递给赵靖玉:“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赵靖玉顿时瞪大眼睛,把玉拿过去看了又看,惊喜道:“你是怎么找到的?”

谢南嘉道:“我和云舒一起去了趟西戎,在云舒家里找到了你的小匣子,当年你走的时候忘了拿,云舒的母亲帮你收起来了。”

“……”赵靖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谢南嘉,又看看云舒,“你们,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大胆,既然从玉泽王宫逃了出来,为什么不先找我,居然不声不响地去了西戎,害我担心得要死。”

“小乖哥哥,”云舒走过来抢在谢南嘉前面说道,“我们本来是要去找你的,可是我们听玉泽的卫兵说你被抓了,关在玉泽王宫里,当时我们都懵了,也没细想那消息是真是假,就决定去找红衣令,然后拿着红衣令去把你换回来。”

“哈哈,用红衣令换人,那我们真是想到一起去了。”程志业在旁边插嘴道。

看得出来,云舒能回来,他心情特别好。

云舒却只是白了他一眼,没搭他的茬。

“小乖哥哥,你快点让人回京城把袖儿那半块玉拿来吧,有了红衣令,你就可以号令红衣军了。”

“不用回京城,那半块玉就在我这里。”赵靖玉道。

“在你这里?为什么?”谢南嘉和云舒同时问道。

“因为我。”周云成忙挤上前邀功,“我从京城出来的时候,特意去拜访了少夫人,让她帮忙把那半块玉找出来给我……”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还不是我交待你的。”赵靖玉不等他说完就把功劳抢了去。

谢南嘉惊奇不已:“难道你那时候就知道红衣令以及它的用途了?”

“对呀,我聪明吧媳妇儿?”赵靖玉得意洋洋,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聪明,我们二公子真是太聪明了。”谢南嘉不吝赞美,甚至还给他鼓了几下掌。

赵靖玉越发得意,一双桃花眼亮得让满帐的烛火都黯然失色。

“小乖哥哥,你快把那半块玉拿出来,看看能不能拼成一块。”云舒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赵靖玉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半块玉掏出来,在大伙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和谢南嘉拿回来的这半块拼在一起。

两个断口相接,严丝合缝,毫厘不差。

“对上了,对上了……”大伙都兴奋不已。

这时,云舒突然上前,劈手夺下玉环放入自己怀里,同时从袖中翻出一把匕首,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抵住了谢南嘉的脖子。

这一变故来得太突然,大伙一时都懵了,等回过神,谢南嘉已经被云舒控制住。

“云舒,你做什么?”程志业惊得心跳都停了,伸手就去拉她。

“站住,谁敢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云舒大声喊道,语气冰冷,眼神凌厉,脸上再不见往日的单纯娇憨。

众人都停止了动作,生怕她会伤到谢南嘉。

“原来你真是玉泽国的人。”赵靖玉冷下脸,陡然从小哭包变成了冷面阎罗,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说,你的主子是谁,你们想要什么?”

云舒在他的凝视下手微微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正色道:“我只是奉命寻找红衣令,至于主子是谁,恕我不能相告,二公子放我离开,等我把红衣令交给主子,便将袖儿姑娘完璧归赵。”

“我凭什么信你?”赵靖玉道。

“凭这个!”云舒一咬牙,匕首在谢南嘉细白的脖颈压出一条血痕,“我不是要你信我,而是要你听我的。”

“你再敢伤她,我将你碎尸万段!”赵靖玉暴怒,双眼通红,像嗜血的魔鬼。

“放我走,我便不伤她,否则我们只好同归于尽。”云舒道,狠着心又将匕首压深了几分。

鲜红的血珠倏忽流下来,帐中一片寂静。

“让她走!”谢战霆沉声开口。

大伙不得不让开一条路。

赵靖玉和程志业却恍若未闻,站在那里不愿让开。

周云成和谢南风上前将两人拉开,云舒押着谢南嘉一步一步向帐外退去。

“云舒!”眼看她就要退到帐外,程志业突然大声叫住她,红着眼睛质问她,“我们都把你当亲人对待,你为什么要这样?”

云舒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为什么,各为其主罢了。”

程志业呆滞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帐外。

大伙追出去,却束手无策,同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往玉泽军的地界靠近。

快到那边时,云舒突然吹响了哨子,边界处立刻出现十几条黑影,簇拥着她和谢南嘉迅速远去。

“太子殿下,我们怎么办?”黑暗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声。

赵靖玉没吭声,转身大步回了营帐。

他不是真的拿云舒没办法,但方才谢南嘉安慰他的时候,曾小声告诉他,无论云舒做什么都不要拦着。

他不知道谢南嘉想干什么,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再入虎穴,可她又是那么有主见的人,他怕自己坏了她的事,只能忍痛放她去。

回到帐中,他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谢南嘉刚才偷偷塞到他手里的,他借着掏玉环的机会放在了怀里。

“这是什么?”随后跟进来的谢战霆问道。

“袖儿给我的。”赵靖玉一面说,一面将纸展开。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才放云舒离开的?”谢战霆又问。

赵靖玉的视线落在纸上,随即又抬头看向他:“请将军勿怪,是袖儿让我这么做的。”

谢战霆沉着脸没说话。

刚才袖儿被云舒制住,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他就知道,袖儿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现在看来,他猜的果然没错。

这丫头,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将军。”赵靖玉抬手将纸张递给他:“烦劳将军找个认识玉泽文字的人来,看看这上面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