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鸡飞蛋打(2/2)

守卫被他唬住,其中一人带他进了府。

沿曲径回廊一路到了魏王的书房,守卫正要禀报,书房里传出一声女子的嘤咛。

守卫及时咽回到了嘴边的话,尴尬地看着孟丞相,悄声道:“丞相要不去花厅略等片刻?”

孟丞相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灰,不理会守卫的话,抬脚踹开了房门。

守卫吓得一激灵,还没反应过来,房门随即便关上了。

书房分内外两间,一男一女正在里间热情相拥,被踹门声惊到,慌忙松开彼此,各自后退拉开距离,女人转身背对房门,整理衣衫。

“大胆奴才!”男人怒声呵斥,话音未落,孟丞相黑着脸走了进来。

“丞相怎么来了?”男人诧异道。

女人一惊,转过脸叫了一声父亲。

孟丞相大步走到她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你是皇后,是国母,是景行的母后,你答应过我,为了景行,你永远不会再和这个男人见面,你为什么食言?”

孟皇后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都火辣辣地疼,羞辱的眼泪簌簌而下。

“本王好歹是个王爷,在丞相眼里只是“这个男人”吗?”魏王一脸不悦地上前,把皇后拉到自己身后,“丞相大人既然知道她是国母,就该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教训她。”

孟丞相的身子晃了晃,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皇后红肿的脸颊,满腔的怒火化作一声幽叹:“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你造的孽你自己知道!”魏王沉声道,一张和皇上有七八分相似的俊颜含着愠怒,“当初若不是你执意要送她进宫为自己搏前程,她如今就是本王的王妃,景行就是……”

“王爷请慎言!”孟丞相颤声喝止了他,“二十年前的旧事,王爷还提它做什么,你们之间该了断的早已了断,如今她只是你的嫂子,你只是她的小叔,你们二人再无别的关联。”

“呵!”魏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谁说没有别的关联,景行不是吗?”

孟丞相想死的心都有了,苦苦劝道:“王爷若想她们母子好,就该把这话烂在肚子里,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到时不止是你我,王爷王妃的子嗣家人以及我孟氏九族,都会被尽数诛灭。”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魏王冷笑,“通过今日太极殿占卜一事,丞相还没意识到时候已经到了吗,你真当我那皇兄是傻的吗,你真当他的皇位是白捡来的吗,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他压根就没打算让景行继位吗,你孟丞相发展的势力再大,再一手遮天,也没法保自己的外孙坐上龙椅,你还不明白吗?”

孟丞相在他连番质问下哑了声,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圣上的心机深沉,运筹帷幄。

若非无尘方丈意外测出凤命之女,又凑巧被皇后安插在乾德殿的眼线听到,他们可能直到大祸临头储君易主都察觉不出异常。

“父亲!”孟皇后见他不再愤怒,这才开口道,“有景行在,我和魏王的关系是断不了的,从你狠心把我送进宫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今天,这条路是你帮我选的,你除了继续帮我别无选择,此事不仅关乎景行的前程,同时也关乎孟氏一族的身家性命,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逼上了绝境,再不放手一搏就彻底完了。”

“你……”孟丞相指着她,想发火又觉得于事无补,收回手沮丧道,“那好,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办?”

“只有两条路,逼宫,杀私生子。”魏王说道。

“……”孟丞相倒吸一口凉气,惊惧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父亲,我也是这么想的。”孟皇后肃容道。

孟丞相苦笑:“你们当逼宫是过家家吗,我这些年笼络的大多是文臣,武官虽有,但都是四五品以下,真正有权利能带兵的,都牢牢掌握在武安大将军和定远侯手里,这些年朝廷管控严格,不许私豢兵士,咱们手上满打满算也就几千兵士可用,为了掩人耳目,还分散在几百里外,真要逼宫,你觉得这几千人能行吗?”

“我手上有两万兵马,只要计划周全,胜算还是有的。”魏王道。

“两万?”丞相嗤笑,“你觉得这两万兵马能到得了京城?等咱们想出周全的计划,恐怕太子之位早就易主了。”

孟皇后一听太子之位易主,顿时就急了,“既然逼宫风险太大,那就杀私生子好了,私生子一死,宫里宫外就剩景行一个皇子,皇位怎么着都是他的。”

孟丞相默然一刻,叹道:“赵靖玉身边高手如云,想杀他也不是容易的事,为今之计,咱们只能继续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放弃凤命之女,让太子尽快迎娶锦屏县主,婚礼当天邀请京中所有公子哥去东宫赴宴,趁赵靖玉放松警惕,再侍机动手。”

进宫赴宴不能带随从,也不能带兵器,只要找准时机,应该很容易得手。

“可他又不是傻子,他如果不来,咱们岂不白忙活了?”孟皇后问。

“不来就是藐视皇权,正好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孟丞相道。

孟皇后一时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地看了魏王一眼,因怕又触怒父亲,没敢直接询问魏王。

魏王明白她的心思,主动说道:“目前看来,丞相的提议是最稳妥的,咱们故且试上一试,实在不行,再破釜沉舟不迟。”

孟皇后见他同意,自然无话可说,在父亲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从密道回了坤宁宫。

她走后,孟丞相郑重提醒魏王:“王爷要记住,即便景行登了基,你仍然是魏王,是他的皇叔,不要妄想他会认你,尊你为太上皇,你和他的关系,永远不能说破,否则你们两个都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魏王扯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本王心里有数,丞相慢走,恕不远送。”

孟丞相窝着一肚子无名火拂袖而去。

魏王看着他走远,喃喃自语道:“太上皇有什么意思,本王还想当几天皇帝玩玩儿呢!”

孟皇后回到坤宁宫,脱下素衣,换上锦袍,调整好情绪,吩咐王禄把殿门打开,让宫女进来收拾自己砸烂的东西,又打发人去东宫请太子过来。

有了父亲和魏王支招,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再像起初那么惶恐不安,等太子过来之后,母子二人在内室进行了短暂的交谈,孟皇后将孟丞相的建议说与太子听,太子已然被占卜结果乱了心神,既然是外祖父的建议,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稀里糊涂地同意了。

孟皇后当下便带着他去见皇上,说既然凤命之女的八字与太子不合,勉强让他们结合便是有违天意,因此太子自愿放弃。

宋万基还在想着如何说服母子二人,听闻他们主动放弃,既意外又迷惑,暗想会不会是孟丞相又给他们支了什么招。

但皇后能主动放弃,他亦求之不得,欣慰道:“朕其实也认为命理之说虚无缥缈,皇后与太子能看开,真是为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朕终于不用发愁和定远侯抢儿媳妇了。”

孟皇后心中不屑,表面却做足了姿态:“都怪臣妾一时冲动,让皇上在臣子面前为难,臣妾罪该万死。”

“皇后爱子心切,朕焉能不明白,朕不会怪你的,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朕的好皇后,朕的贤内助。”宋万基呵呵笑道。

帝后二人虚情假意地客套一番,说定了太子仍然娶锦屏县主,并且不再干涉赵靖玉和袖儿小姐的亲事之后,皇后便带着太子告辞而去。

回到坤宁宫,孟皇后心情大好,屏退了众人,和太子商议婚礼的时间,以及婚礼上捉拿赵靖玉的具体细节。

正说着,王禄从外面神色慌张地进来禀道:“娘娘,外面传来消息,锦屏县主是个骗子,与苏家二夫人郑氏合伙行骗,如今已经被送去了京都府衙。”

“你说什么?”孟皇后失声惊呼,笑容僵在脸上。

为了儿子,她已然费尽心机,难道说千算万算,最终竟换来一个鸡飞蛋打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