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挂件梵某(1/1)

梵音像只人形挂件似的挂在银孑身上,呼呼睡得正香,殊不知,银孑早已火冒三丈。他抱着挂件梵某问了一家又一家客栈,竟然全满客了。此时此刻,听见梵音呼呼的睡觉声,银孑真的很、非常、无比地想把她丢进繁花河里!

他一路跟她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伺候酒鬼的吗?他好好在宫里待着不香吗?

偏偏挂件梵某睡觉还非常不安分,她双臂自然垂落,完全不知道要去搂银孑的脖子,银孑好几次把她的胳膊抬上去,她都逆反地垂下来,惹得银孑不得不走两步就往上颠颠,防止她掉下来。

银孑气结地站在河岸,思量着究竟以怎样的方式把她丢进河里才不会溅他一身水,这时,梵音的救星来了——一位船夫撑着一艘乌篷船缓缓靠岸。

银孑二话不说扔给船夫一锭银子,言辞简洁道,“这艘船今晚归我,明日还你。”

船夫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立时双眼放光,拿牙咬了咬,见是真的,提溜下船,目光流转在银孑和梵音身上,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特别情趣,笑容愈显猥琐,“客官请!客官请!别说一个晚上!三个晚上都成!”

火气窜到眼眶,银孑忍不住爆粗道,“快滚!”

船夫嘿嘿笑着,一溜烟跑没了影。

上船后,银孑粗暴地将梵音扔到船上,整理整理衣襟,运转内力,让船离岸。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繁花河的两岸灯火逐一亮起,七彩花火,交相辉映,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长街上多了许多杂耍卖艺之人,热闹非凡。

银孑站在船头,看人来人往,河水流逝,细碎的光晕在他漆黑的瞳眸里,有一瞬的恍惚。穿过人海时潮,他仿佛看见了什么人,整个人变得温和起来。

乌篷船行至河水中央便不再前进了,晚风习习,银孑迎风而立,他约莫占了小半个时辰,身后方传来一声嘤咛。

银孑听见动静转身,见梵音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支起身子左右瞧望了下,眼前七彩斑斓,五光十色,好不晃眼。

梵音使劲揉揉眼睛,视线逐渐聚焦。

水?船?她怎么在船上?

似读出梵音眼中的疑惑,银孑好心帮她回忆,“陆姑娘不记得那三壶‘回魂酿’了?”

梵音一脸懵然,说话还带着点鼻音,“什么‘回魂酿’?”

银孑语噎,她竟然连自己喝的什么酒都不知道,“就是你在客栈喝的酒!”

梵音闭眼回忆了下,记忆复苏,长长的“啊”了声,“原来那酒叫‘回魂酿’啊,名字还挺好听。”

银孑满脸语塞地盯着她,恨不能看穿她的天灵盖,看看她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怎么每回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反省自己,不该不知深浅的饮酒,万一发生意外了呢?

银孑忍不住问道,“你喝这么多,就不怕出事?”

梵音一脸无畏地看了银孑一眼,“出事?出什么事?”

银孑见跟这个榆木脑袋说不通,索性不说了,愤愤地转过脸去。

梵音亦不解他生的什么气,便没去管他,兀自起身扑了扑尘土,看了眼河面问道,“我们怎么到河上来了?”

银孑抿了抿唇,半晌吐出几个字,“附近的客栈都满了,没地方安置你,只能把你放这了。”

梵音“哦”了声,大咧咧地道了声谢。

银孑郁结在胸口的一团浊气在听见梵音的道谢后慢慢散了,实在想不通他刚刚在计较什么,跟一个榆木疙瘩根本计较不出来什么啊……

银孑转过身,神色恢复了平静,“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也该走了。”

梵音摆摆手道,“哦,你回去吧,我还有得再等等。”

银孑皱眉道,“你还有什么事?”

梵音正色道,“光知道你是谁,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银孑道,“你难道不是陆弦思?”

梵音轻笑一声,翻出一颗石子,向河面打去,“我要真是陆弦思,那可真是见了鬼了,真正的陆弦思,恐怕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一点,银孑倒没想过,他只知道她是梵音,还真没细想过她是怎么躲过众人耳目,化身成为陆弦思的。

“为什么这么说?”

梵音掐腰道,“昨夜我与神秘人交手,神秘人说我的武功曾经被废过,我估计就是因为我要假扮陆弦思,至于真正的陆弦思,是千金贵女,千娇百宠地长大,她的婢女力拔一直跟在她身边侍奉,她不可能有机会去修习武功,而力拔浑然不知,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根本不是陆弦思。”

“不过……”梵音微顿,侧首去看银孑平平无奇的脸,“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的脸会与陆弦思一模一样呢?”

梵音揉搓自己的脸,认真道,“货真价实。”

银孑的视线投过来,漆黑如墨的眼眸描摹梵音的脸的每一寸,半晌下定结论,“的确不像动过的模样。”

“这便奇了。”梵音放下手,掐回腰,“难道这世上真的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是连力拔都没辨别出的人。

银孑道,“你还猜出些什么?”

梵音笑道,“我还猜出啊,兴许我不是大梁人士,而是别的什么国派来大梁的细作。”

银孑眉心一跳,没想到她能猜到这些,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银孑的沉默反而坐实梵音的猜想,梵音笑意愈深,盯着银孑的桃花眼泛起明亮的光,“让我猜猜,我不会是胡部的人吧?”

银孑饶有兴致道,“为什么这么说?”

梵音道,“我虽身处后宫,但朝堂上发生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更何况胡部对大梁之心昭然若揭,想不知道都难。我一不是席淑仪的人,二不是商淑媛的人,那么只能是第三方的人,如此看来,只能是胡部。”

银孑勾唇,不置一词。

梵音道,“哎哎,我都猜到这个地步了,你也大方一回呗,我到底是谁?”

银孑看着她,似要看进她的骨血,面上没有一丝温度,半晌,他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