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123章(1/2)

屋子里换了几束刚刚熏开的梅花。

小轩窗是关着的,内室一片温热,萧慎高挺的鼻梁上溢出一层薄薄的汗。

他的手心也出汗了。

虽然仍旧没打算今日就与小骗子如何,但他不可能内心毫无所想。

对自己喜欢的姑娘,世间所有男子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她困在榻上,不让她下来。

尤其对萧慎这种从未开过荤的男子。

他与晓芙结识于桃花坞,早就亲密过。

晓芙见过他的窘迫,他的身子,他的无措……可以这么说吧,在他看来,晓芙是这世上最懂他的女子。

那些旖旎的梦境,无一不挑战着萧慎的所有底线。

梦境那般真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清晰,有些细节就仿佛当真发生过一遍。

而今,晓芙无比主动,也开始馋他了,萧慎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到了床榻边,晓芙转过身,踮起脚凑到萧慎唇边。

萧慎一动不动的看着晓芙,没有在她眼中看见他所渴望的热切与爱恋,反而……只是迷惘。

萧慎捏住了晓芙的腰,没让她继续下去,他低哑着嗓子,沉声问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人越是在乎,就渴望越多。

若是/贪/色,得到一宵畅欢即可。

可若是动了心,那就同样也想得到一颗真心。

萧慎没有自称是“孤”,而是说“我”。

他无意识中,想要与晓芙站在同一个高度,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晓芙一脸茫然,只能勉强凑到男人的唇角边。

萧慎的唇软硬合适,亲上去感觉甚好。

晓芙有了几次的经验,现如今亲上去,动作十分熟络。够不着时,她就啄了几下。

晓芙歪着头,茫然看着萧慎:“不可以这样么?你不是一直想?现在正好我也想了,咱们各取所需,你说好不好?”

萧慎:“……!!!”

好一个各取所需!

就如一开始一样,在桃花坞那会,他们也是各取所需!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萧慎被气笑了:“各取所需?嗯?”

他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床柱上,眸光微红:“孙晓芙,周灵儿!当初在岭南,你想利用我生孩子,而今你又利用我分散痛苦,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他给捂热了吧?!

晓芙沉默的看着萧慎。

这气氛,这感觉,让萧慎觉得,他仿佛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又无处发泄。

萧慎的/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内侧,他忽的一笑,笑得有几分无奈:“好!好得很!那就各取所需吧!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他一低头,朝着怀中人/狠/狠/亲了下去。

愤恨与念想交织,萧慎的动作失了方寸,但晓芙身上的裙裳撕拉一声破损时,萧慎到底还是停住了。

这样不完美!

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脸狼狈。

下一刻,晓芙突然情绪失控,嚎啕大哭了起来:“殿下,你不是心悦我么?你为何不帮帮我?我心里难受,很难受……我没有爹了,在我爹死之前,我对他爱答不理,我还对金疮药做了手脚,让他受了好多天的痛苦,早知道他会死,我就不报复他了,呜呜呜呜……”

晓芙嚎啕大哭,像个孩子。

萧慎突然没了脾气。

原来,小骗子闹了这么多天,不仅仅是因为恨着卫相,还同样愧疚着。

真是个傻姑娘!

萧慎束手无措,低头哄着她:“孤方才错了还不行么……卫相伤势严重,多亏了你救治,你无须自责,若非是因为你,他或许早就死了。”

晓芙把心事藏得太深,突然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就站在那里,仰面大哭。

哭声引来了周氏。

太子与晓芙独处一室,周氏本就不太放心。

闻讯而来,周氏更是不放心,在外面连连敲门。

周氏敲了几下,索性就推门而入,“你们在外面,莫要跟进来!”吩咐了一声,周氏直奔内室。

到了内室,一看到晓芙衣裳不整,且痛哭不止,周氏直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萧慎脸上。

“殿下!我周家虽然落寞了,但我的女儿也是周家的千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辱!”

周氏在气头上。

萧慎此前只被一个人打过脸,那就是晓芙。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被岳母打。

而且,萧慎无从解释。更微妙的是,他竟然不生气……

周氏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以防自己对太子下手,她没好气道:“殿下请回吧,不送!”

萧慎:“……”

晓芙哭声略止,见萧慎被母亲扇耳光,她也愣住了。

其实,以萧慎的身手,方才大可以避开那一巴掌,但他没有躲开,而是生生受了一巴掌。

晓芙总算是抽回几分理智,对周氏道:“母亲,是我……是我主动的,与殿下无关。”

周氏一僵,她看了看晓芙,又看了看萧慎,这两人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只是没想到女儿会如此……急切……

周氏面色尴尬之色,对萧慎笑了笑:“殿下……让你受委屈了。”

萧慎无话可说。

他这半生所受的委屈加起来,也不及现在。

萧慎知道晓芙心中有事,但这一关需要她自己想明白才行。

正如他自己,自小就以为自己是个罪人,害死了母后,还了父皇相思无解。

而今,一切真相大白,他才放过了他自己。

萧慎负手而立,脸上有红痕,但也不影响储君的气度:“夫人,芙儿,孤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

卫家父子都遭人暗杀,纵使晓芙现在是周家人,但这个眼下若是成婚,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

故此,婚事继续往后拖延。

萧慎一走,周氏上前给晓芙理了理衣裙:“我儿就是与众不同,自己喜欢的人就直接扑倒。”

晓芙窘了:“……”她真的喜欢萧慎么?她自己也不知。

一番大哭之后,晓芙的心境开阔了一些,也敢正面面对心结了:“母亲,我……既恨着父亲,但又觉得愧对他,此前没有尽力医治他。”

周氏闻言,非但没有斥责晓芙,反而与有荣焉的笑了笑:“那是因为我儿善良!”

“灵儿啊,其实你刚出生那会,你父亲也是疼你的,稳婆起初说错了,让你父亲以为是个男孩,结果你父亲抱着你一眼看出端倪,还说他早就梦到,你是个调皮的姑娘。后来的几年,你的确很调皮,让你父亲很是头疼。”

晓芙破涕为笑。

周氏又说:“你刚生下来头一次洗澡,就是你父亲亲手洗的,你躺在他掌心,才巴掌点大。”

说到这里,晓芙突然哽咽。

周氏握着她的手:“傻孩子,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是娘亲的命,也是你父亲的命。人活着,容易被情绪左右,终会犯错,我们要试着原谅别人的错,也要原谅自己的过失。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不然只会偏执下去。

就像是沈颢,事到如今,哪还有回头路?

偏执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会刺伤自己。

晓芙是个聪明人,自然是听懂了,她点头:“嗯,母亲我明白了。”

见女儿情绪逐渐平稳,周氏好奇一问:“你与太子已经……”

晓芙不否认:“母亲,当真是我主动在先,但……还没到那一步。”

周氏笑了笑:“太子容貌极好,康德皇后当年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我儿以后有福了。”

晓芙:“……”说得好像她贪恋上了太子殿下的/美/色/了一样。

*

大理寺。

庭院中的几株歪脖子树上挂满了柿子,远远望去,宛若一只只橘红色的小灯笼。

傅温言焦头烂额,在大理寺前面的庭院中吹着冷风,试图让自己沉静下来。

萧慎过来时,傅温言亲自上前迎接,又见太子殿下脖颈上有红梅,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女儿家的幽香,傅温言立刻猜出了什么,他笑道:“殿下是从周府过来?”

萧慎的心情并不太好。

他也需要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是一个极其康健的年轻男子,又对晓芙上了心了,邪火迟迟降不下去。

两人步入大堂,傅温言亲自煮了一壶降火茶。

萧慎对这味道很是熟悉。

看得出来,傅温言近日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萧慎心中找到了一些平衡。

他与傅温言为何都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而且,还无人逼迫他二人,是他二人自愿受苦受难。

萧慎轻叹:“温言,“情”字当真害人不浅。”

傅温言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是一对双胞胎的父亲了,有了孩子做羁绊,白屠这辈子都别想与他划清干系。

傅温言淡淡笑过:“也苦也有甜,殿下看开些。”

萧慎:“……”他只尝到了苦,还未尝过甜……→_→

萧慎转移话题,不想显得太苦情。

“柔然公主与外邦武士都是中毒暴毙,卫家父子是遭暗杀,似乎没什么必然的联系。”萧慎道。

这下半年京城死得人太多。

沈家夫妇的死,看似是一个病逝,一个殉情,但萧慎总觉得奇怪。

傅温言也皱了眉:“殿下,这几桩案子,你怎么看?”

萧慎沉吟一声:“孤还没想到这几个案子之间的联系。对了,沈颢的事查得如何了?”

傅温言如实说:“沈颢的确是五年前入京,在那之前,他叫孙长乐。不过,我派出去的人却又查到,沈颢是五岁之时,被孙老爷子从外地带回去的。据说,孙长乐的父母遭遇山贼,都死了。”

这段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又似乎哪里断了线。

萧慎狐疑:“你的意思是,孙长乐在五岁之前,根本不是生活在桃花坞?”

傅温言点头:“殿下,怎么了?你怀疑孙长乐身份有问题?”

孙家虽然不在朝中,但名气甚大,萧慎又想到了一人:“你可记得孙御医?”

当年给康德皇后的毒药,就是德妃与卫相胁迫孙御医研制出来的。

后来,孙御医逃出了京城,查无踪迹。

傅温言被绕进去了:“殿下的意思是……”

萧慎道:“你说,沈颢今年究竟多大?孙御医逃离京城那年,孤才出生,倘若沈颢的真实年纪比孤年长五岁……”

傅温言:“……”又被绕进去了……

萧慎也只是猜测,他没有任何证据去怀疑沈颢,亦或是孙长乐的身份。

萧慎道:“继续查,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孙长乐五岁之前生活在何处?他父母是死于哪帮山贼手中?事无巨细,都给孤查清楚!”

傅温言也开始疑神疑鬼:“殿下,你是怀疑沈颢的身份有问题?倘若他不是孙家人,那他会是谁?”

萧慎只是觉得可疑,他一时间不能笃定什么。

这时,大理寺的衙役上前禀报:“大人,沈指挥使求见。”

萧慎与傅温言对视了一眼。

萧慎起身,暂时避开。

傅温言道:“请沈指挥使进来。”

须臾,沈颢手握长剑,大步走来,目光扫了一下桌案上的两只茶盏,随即又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一样。

傅温言起身相迎:“什么风把沈指挥使吹来了?”

沈颢淡淡笑过,许是一头白发之故,让他的笑意透出几分高深莫测,道:“傅大人,那几个案子,你可要抓紧了,皇上那边催得紧。眼下……可查出了什么?”

傅温言也知道庆帝在催促。

他道:“暂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多谢沈大人的提醒。”

沈颢伸手,在傅温言的肩膀上拍了拍:“不必言谢,那本官就先走了。”

傅温言目送沈颢离开,他也扫了一眼桌案上的茶盏。

萧慎从屏风后方出来,傅温言说:“殿下,沈颢知道你在这里。你为何要躲着沈颢?”

萧慎是故意避开的。

沈颢的线人遍布京城,当然知道他来了大理寺,他就要让沈颢开始戒备。

但一旦处处提防,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萧慎:“温言,你相信直觉么?”

“怎么说?”

“孤总觉得,沈颢与孤太像了,都是煞气甚重。”这样的人,一定背负着太多的仇恨。

萧慎很清楚自己有多么危险,没有遇到晓芙之前,他随时随地会杀人,对人世间的一切充满了敌意,而他在沈颢身上,也看见了欲要毁灭一切的狂躁与戾气。

傅温言:“……”殿下如今很有自知之明啊。对他自己有了十分清晰的认知!

*

庆帝召见了萧慎,特意提及了婚事。

“太子,你体内的毒当真解了?”庆帝甚是激动。

萧慎点头,神色寡淡,看似并不想与庆帝唠嗑。

庆帝独自一人感慨万千:“周家那丫头真是你的福星啊!你二人打小就定了娃娃亲,可见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天意!如今解毒了也好,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当父皇了。”

萧慎:“……”

他不想么?他倒是也想啊!

庆帝又叹气:“眼下,你与周家丫头的婚事只能往后拖延,毕竟卫家父子两人还尸骨未寒呢。”

萧慎自然是赞同的,纵使他自己同意成婚,小骗子那个状态,也无法全心全意给他当太子妃。

父子两人素来没什么话,庆帝由衷问道“太子,你还能继续忍忍么?”

萧慎:“……!!!”这叫什么话?!他若不忍,难道去招花惹草?

萧慎眉目清冷:“父皇,儿臣日后不会纳妾。”

庆帝沉默了。

他是帝王,他坐拥后宫,但他也深知自己究竟有多孤独,就连个说贴己话的人都无。

倘若发妻还在,结果或许会截然不同。

说实话,庆帝有些嫉妒萧慎。

*

年关将近,萧慎携带重礼,来周府拜一个早年。

周氏因为上次误会了萧慎,今天格外客气,她笑得慈眉善目:“殿下太客气了,你又不是外人,以后人过来就行,不必携带礼物。”

见岳母如此慈祥,萧慎通体舒畅,那一巴掌没白挨。

周氏是个开明的人,既然萧慎已经解毒,她也没必要挡着萧慎与晓芙了。

她是个武将之女,对世俗的诸多事情都不怎么在意。

只要女儿好好活着,开心顺遂,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故此,周氏直接道:“殿下,灵儿在后院呢。”

萧慎会意,态度谦和:“那孤先去看看她,之后再陪霍将军对弈几局。”

周氏笑着点头,总算是发现了女婿身上的闪光点。

*

晓芙的确在后院,她在整理医书。

兄长似乎不打算将孙家发扬光大了,晓芙也不强求,但孙家药典的精华,还是很有用的,她打算把一些实用的方子整理好,然后印制成册子,在民间大肆传播。

当然了,那些尚未没证实的祖传秘籍,还有待考究,暂时不可公开。

萧慎迈入屋子,婢女们很识趣的悄然退下。

晓芙态度专注,没有意识到萧慎过来。

萧慎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屋内温热,晓芙身上只穿着一件粉色滚雪色兔毛边的小马甲,墨发高高盘起,只插了一根簪子,脖颈处细碎的小绒发衬得肌肤雪腻一片。

萧慎本想君子,但没忍住,低下头亲了一口。

异样的感受,让晓芙脖颈一缩,她扭过头来:“殿下,你是几时来的?”

少女眼神纯澈,眼底一片清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