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2/2)

五是同意将产婆医女媒婆等三姑六婆,由官府统一管辖,等同吏。

易青深知,哪一条都不容易,她反正提了一大堆,就当探路石,漫天要价,让上面去选择。随便发还了哪一条下来,对她来说就是大的胜利。

而且她算准了,以着朝廷那堆人的习惯,若是同意,肯定会同意发还第四点第五点。

这两样,一是与其他的比起来,不涉及到士大夫男人的实际利益。

女学纳入官学,不过是分男女读书而已,就像是权贵家的小娘子也一样读书,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大事。

产婆医女这些三教九流,他们也离不开,有官府统一管理,对他们来说反而能更放心。

其实易青最想要的就是这两样。

读书能使人明智,光读书还没用,得能有公开出去做事的机会。

这有官府出面与没官府出面,关系实在是太大。

一个是民,一个是官。民做这些事情就是下九流上不了台面,可是吃了皇粮,就是官家差使。

易青相信,若是此例一通过,以后会有许多世家的小娘子,也会加入这个行列。

不过朝廷还没有消息下来,易青也还在等,说道:“还没有,只耐心等着吧。”

丁三娘说道:“也是,我这一天天的掰着手指头数,翠娘子女学里忙,还特意抽出功夫来跟我聊了好一阵。她前脚才走,说姐妹们都在念着这件事,怕你忙,也没来打扰你。”

易青说道:“好事多磨,朝廷里估计也忙得不可开交,这些事先放一放再说。”

丁三娘脸上浮起隐隐忧色,生意人消息最为灵通,前来买海产品的客商,有人把买卖做到了关外去,说今年边关不太平,是提着脑袋在赚钱。

走一趟,遇到运气好,把货卖到了关外,就能发大财。若是不幸遇到关外闯进来烧杀抢掠的夷族,就会人货两空。

大周与北边夷族,平稳了多年的边关,又开始起了摩擦,今年已经打了好几场仗。

夷族当年被文家打得七零八落,休养生息多年,已经缓过了气,开始野心勃勃,窥视着大周肥沃的疆土。

现在文家人已不在,没有能镇住夷族的文家军,前几场小仗,大周竟然损失惨重,差点连边城都没有守住。

不过易青不愿意多说此事,与丁三娘道别之后,在市坊里转了一圈,见四下无事,便与大憨一起回了县衙。

沈三娘见到易青回来,看了眼大憨手上吃个不停的虾干,皱起眉道:“大憨,你少吃一些,虾干咸,吃多了不好。”

梁洄最喜欢虾干下酒,尤其是丁三娘做的虾干,晒得干又新鲜,吃起来甜滋滋的。闻言过来抢走他手上的油纸包,说道:“晚上有鲅鱼馄饨。”

大憨本来要将虾干抢回来,听到梁洄这么一说,立刻停下了脚步。他最喜欢吃鲅鱼饺子,士动往灶间走,说道:“我帮着去剁馅搅拌。”

他力气大,将鲅鱼肉与肉馅能很好搅在一起,吃起来更弹牙,需要力气的活都被他包揽了。

易青仔细打量着沈三娘的神色,见她精神尚好,只是比先前消瘦了些,还是关心地道:“阿娘你身体才好,别太累着了,晚饭干脆随便吃点汤饼,再去买点白切羊回来就好。”

沈三娘身子不好,这么多年一直撑着,前些日子天气一凉就病了,躺了几乎小半个月才好。

“我没事,躺久了浑身不舒服,起来动一动反倒好些。”

易青听她这么说,转头看了看,雪松不在,估计也在女学里面忙,说道:“那你别累着了,让吴婶子去忙吧,你只管着调馅的味道。”

雪松也去了女学教女童识字,沈三娘要管家,易青怕她忙不过来太累,雇了吴婶子来帮着干些粗活。

沈三娘笑着说了几句,便去了灶间。梁洄与易青在院子廊檐下坐下,捅开炉子煮茶,问道:“市坊那边情形如何,可有受影响?”

易青摇摇头,说道:“离得远,现在暂时没有影响,再说庐安县的这点海货,就是京城里人吃都不够,能有什么影响。我怕的是粮食价格上涨,你记得跟林县丞说一声,让他多去粮食铺子里走一走,要是价格上涨得太多,就开仓平价。”

梁洄愣了下,说道:“若是真上涨得厉害,那就是打起来了,征兵现在倒不至于,几路大军还可以抵挡一阵。但是粮草得出,蓟州府就看着庐安县,不管是粮食还是银子,肯定跑不了。”

易青冷笑道:“庐安府又没有欠赋税,他姓张的敢乱摊派到我头上来试试。再说我是庐安县的父母官,只管得到县里百姓的安稳,真要担忧的,是朝堂那些相爷们的事情。”

魏转运使致仕后,朝廷新派来了张转运使,此人比魏转运使聪明圆滑,但爱银子,还挖空心思想往上爬,眼珠子盯着易青这里几乎挪不开眼。

不过他也听过易青大名,不敢把手伸太长,更不敢抢了她的功劳。

梁洄嘿嘿笑起来,梁相也是相爷,他幸灾乐祸地道:“梁相估计还没有你的日子过得舒服,他那把老骨头,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易青白了他一眼,好奇地道:“梁相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你至于这么坑他吗?”

梁洄脸色拉了下来,板着脸道:“君子不探人隐私。”

易青切了声,又躺回了摇椅里,舒服地晃动。梁洄就这么守在沈三娘身边,关系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更退一步。

有时候她怀疑,梁洄是不是有执念,或者守着沈三娘,就好比吃饭穿衣一样,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不过感情的事情,易青不太懂,也不愿意多问。

“哦,对了,有你从京城里来的信,萧山写来的。”梁洄起身,从屋子里去拿出封信来递给易青。

易青撕开信,打开看了没几行,缓缓坐直了身子,神色恍惚。

梁洄正在研磨茶叶,抬起头看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易青定定看着眼前逐渐暗沉的天空,久久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