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1/2)

吴漕司又惊又怒,黑脸泛青,差点儿没有晕过去,抚着胸口,嘶声力竭嚷道:“尔等竖子,实在是太仗势欺人,白身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梁洄抱着双臂,十分不屑斜着他,冷笑连连:“就准你空口白牙污蔑人,还不许人反驳了,哪条律法规定民不可议官,就是皇上做得不对,百姓照样可以议论,你莫非比皇上还要尊贵?

我今天话就放这儿了,若是阿青少了根头发,我一定要你姓吴的变成癞痢头!我不怕你,我梁家更不怕你,因为我们都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因为这世上仍有公平!朗朗乾坤,岂由得你一手遮天,这大周,还是皇上的天下!”

魏转运使与高帅司本来袖着手站干岸儿,不打算插手,这时见闹得实在是不像话,只得出来和稀泥。

高帅司拉着梁洄坐到一边去吃茶,魏转运使则带着易青去了旁屋。

小厮提进来小炉与水壶,便出去守在了门口。魏转运使亲自煮水烹茶,看了一眼易青,叹一口气,再看一眼,又叹一口气。

易青仍旧安安静静坐着,面带微笑不发一言。

魏转运使叹完气,终是开口道:“当时你考中状元时,我就听过你大名。很惭愧,我当年只考了二甲二十四名,远远不能与你相比。按理说状元会留在翰林院,没曾想你却到了庐安县来,真是令人唏嘘啊!

我当年家里也穷,靠着全族接济,勉强才上了学,后来读书出了头,才还了族里的恩情。你也是寡母把你拉扯大,能熬到今天出人头地不容易,你给你阿娘请封诰命没有?”

易青哪能不明白魏转运使话里的意思,她摇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芝麻大点的小官,上任才几个月,头顶的乌纱帽还没有戴稳呢,不急。”

魏转运使神色和蔼,也不说正事,只像长辈那样跟她话家常:“能早些请封就早些请封吧,也让你阿娘风光风光。读书太费银子,每写一笔字下去,大钱就哗哗流淌。当年我写字都不敢用纸,一直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后来长大后,我的字就差了很多,没法子,自小的功夫没有练扎实,到现在也改不了。你呢,你阿娘一个妇道人家,供你读书更不容易吧?”

易青笑着答道:“阿娘会种花的手艺,能赚到些银子,在村子里上了几年学,就去了明山书院。书院里不要束脩,笔墨纸砚也由书院提供,日子虽然清贫,也不算太过辛苦。阿娘说,她不求我大富大贵,只求我无愧于心。到如今,我还算没有令阿娘失望。”

魏转运使拿着茶叶的手一顿,旋即呵呵笑道:“也是,你还年轻,当年我如你这般年纪时,也踌躇满志,总想着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来。

易青,我看过你的文书公函,呈上来的卷宗,每一样都令人惊叹,可以说是工整,完美无缺,无懈可击。庐安县的户籍人口,田产地亩,突然翻了数倍,真是后生可畏啊。”

庐安县的前一任知县,现在家中丁忧,前前一任知县,调到江南道富裕大县任知县,也算是升迁。再前前前任,已经升任为州府的漕司,更是官运亨通。

魏转运使的话易青明白,别人不是没有能力,却始终没有动作。

偏偏她个愣头青来了,一番大动作下来,做出来的成绩好看是好看,就是动了别人的利益,还打了前面几任的脸。真追究起来,前面几任的考评,都是在作弊。

她这次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

“下官也是无法,承蒙皇上厚爱,总得做出些成绩出来。下官也不敢瞒你,当时派官时,下官有两个选择,留在京城或者下到地方。下官选择了地方,只因着与魏转运使一样,家里贫穷,在京城做事,听起来是好听,但花费太大,那点俸禄几乎入不敷出。

在地方上花费少一些,还能存几个银子,以后回到京城,能买套宅子安度此生。出任庐安县知县,是皇上钦点。皇上曾对下官说过一句话,不要对不起朝廷给你的俸禄。”

魏转运使放下茶叶,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中的惊诧一闪而过,神情凝重。

易青学着魏转运使那样,微微叹了一口气,“下官给转运使的书信中,未曾有过半句谎言。梁先生先前所说,庐安县的一切,都已经呈到了皇上面前,也无半句吹嘘之处。

皇上乃是难得的聪明之人,下官有幸见过几次,只深感佩服。下面人做事,居上位者其实看得清楚明白。就好比下官做事,转运使也看得比下官还要透彻。下官知晓魏转运使身不由己,觉着此事牵连甚广,能囫囵混过去就混过去。

其实,从下官到达庐安县起,蓟州府就再也休想平静。下官就是皇上手上的那把刀,没有下官,照样会有别的刀伸过来。不仅仅是庐安县,其他地方,只怕转运使也要多加注意了。”

魏转运使陷入了沉思,茶壶里的水开了都没有察觉。易青提起壶,冲了两杯茶,放了一杯在他面前。他这才倏地惊醒,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请你吃茶,反倒让你动起了手。”

易青颔首道:“这是下官的荣幸。”

魏转运使吃了几口茶,放下茶杯,像是下定了决心,面露为难,说道:“如今吴漕司手上握有许多证据,上面的每一条,都足够你喝上一壶。我也是无法,只按着律法章程办事。你还得去狱中呆着,等到奏请上报朝廷,上面的指令下来之后,再还你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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