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女大儒与女厨子(1)(2/3)

乐瑜艰难地挺起了身子,抖了抖怀里的稻谷,缓冲一下时间,冲着乐赜所在的方向微微一揖,老老实实道:“阿祖问之此景,瑜亦知犉之稀贵,法之出也。”

这后两句讲的是杀牛祭祀的场景,并不符合当前的场景,再加上如今幽帝刚刚颁布的刑法中便提到不杀牛,连祭祀都不行,这才不说下句。

目前乐瑜内心其实是苦不堪言,乐赜每个考教,总以绕口的文言文沟通,所以她都要先打好草稿,在用她贫瘠的词汇翻译成文言文,以示尊重,导致每次说话总是有些疙瘩,天知道为什么要让她一个计算机高材生理科生来这个世界学文?

乐赜扶了扶袖口,语气加重:“昔秦始皇焚书坑儒亦遵于法,诗书不贵乎?阿瑜可是以法定言行?”

这特么能对比么?乐瑜偷偷翻了一个白眼,阿祖竟然还刻意略过上一句,问她是不是只依据国家的规定,或者说统治者的要求,定义历史上的各种文学与自己的言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多多的问题。

假设肯定这件事,万一被某些儒生知道,后者传了出去,那乐氏多年清誉估计都要黑个几度。

但如果真当做个憨批,和统治者对着干,那在这时代可能乐氏香火断的不要太快。

再加上,自家祖父可不是激流勇进的人,当年殷朝大厦将倾,诸侯乱起,乐赜可以说是相当坚定利落辞官回老家的人,继而做一个勤勤恳恳的私塾先生。

乐瑜依旧思索片刻,心里梳理了一下她曾背下来的一些经论名句,虽说很多都是囫囵吞枣,但是好歹有极佳的记忆力,让她肚子里不至于没点墨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瑜铭记在心。”

这话回得其实不算巧妙,毕竟问题的核心是,无论好坏法规是否一定要遵循。

而乐瑜回的是梅赜本《古文尚书》中《大禹谟》的一句话,这话真实是什么意思,反正现在没人知道,但这话可以衍生出来的中庸之道,却几乎可以回答好多极与极含糊的问题。

不说荀子曾经的注解,在别的世界像朱熹王阳明大佬都深刻拆解过的句子,怎么说也能忽悠过去。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两种选择都有不足的地方,但是内心的精神目的地却可以是唯一,其实只要在判断力与执行力中找平衡点,不走极端便可。

“你这黄口小儿,野哉!”乐赜可以说又笑又骂,但随即却默默研读一遍这其中的韵味:“此话虽言帝王之明政,却也如同荀子所论君子之道,堪堪合乎。”

大概刚刚言论愉悦到了乐澤,他终于停止了考究:“今日便到此,明天开始去上坤堂吧。”

乐氏族学分三班,类似现代的高中初中和小学,分别名为乾室、坤堂和屯部。

其实说来也因着幽帝实施“盖伦人才优劣,非为世族高卑”的政策,使得家族或私人教育在幽国近年来显得格外辉煌,这同时还是乐氏开启的第一届学生呢。

乐瑜之前一直在屯部,这里是蒙学为主,主要教材是《千字文》以及《乐氏家训》,偶尔会朗读《诗经》里的内容,以乐瑜的能力其实早早就可以升,但偏乐赜觉得还是得压一压,这才有了今日这考究。

“善。阿祖,阿瑜饿了。”乐瑜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不在客气,举起了手里的稻谷,这是她今天提送的第十三趟,现在手臂酸涩极了,微微嘟起小嘴:“阿嬷说过,你再虐待我,则不给饮酒。”

乐瑜的秘密武器,祖母辛氏,最是特爱嘴甜的她。

原本正捋着山羊须的乐赜,手一僵,转而极为灵活接过乐瑜怀里的稻谷捆,健步如飞冲向了仓谷,嘴里不停念叨着:“阿瑜,阿祖今日若是喝不到那酃酒,遂将你石叔教你骑射之术公之于众。”

说起来,乐赜的年龄其实也就四十五六岁,即便在幽国这个时代,仍算不获之人,健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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