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人难当(2/2)

就在此时,易文翰的手机响了,来电是吉时。他戴上蓝牙耳机接听。

“哥,安磊的遗书其实是藏头藏尾诗,不,遗书不是诗,但是它藏头藏尾了。藏的内容是六个字:秋叶山,泥石流。我本来想上网查的,可是校长巡视,我得回去上课。消息通知你了,接下来交给你了。”吉时说完便挂了电话。

易文翰接了电话,却连一个“喂”字都没来得及说,电话便挂了。他摘下耳机,想要找个地方停车,上网,发现这里还真不能靠边停。打电话让手下人查?也不用,身边不是有个现成的帮手?而且让她查,说不定能撬开她的嘴。

“黄小姐,麻烦帮我查点东西,我开车不方便。”易文翰缓和语气,跟刚刚判若两人。

黄心慈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查什么?”

“秋叶山,泥石流。”易文翰刻意去观察黄心慈在听到这六个字后的第一反应,微反应。结论是,黄心慈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她对此不知情。

“有了,十年前秋叶山发生过泥石流,当时遇难的有4个人,受伤的3个。”

“罹难者和伤者的名字?”

“这上面可没写,”黄心慈一边说一边滑动手机往下浏览,“等一下,这还有一篇报道,说是当时的导游……”

黄心慈的讲述戛然而止,紧接着她收好了手机,目视前方,紧咬牙关。

易文翰瞥了黄心慈一眼,从对方的反应中获取了信息,黄心慈不说的内容就是关键,这新闻报道里肯定提到了她所知道的那个嫌犯邻居。

“感谢你的配合,接下来的信息我自己查。”易文翰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停车的地方,“下车吧。”

黄心慈不动地方,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易文翰掏出手机,输入关键词,想看看黄心慈闭口不提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很快,他搜到了。

“居然是他!”易文翰惊愕。

黄心慈祈求地说:“拜托,我不想掺和进来。我不想当举报人,也不想当证人,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为人做事就那么功利?对你自己没好处的事你就坚决不做。你不是在网上抨击安磊做好事是为了酬金吗?”易文翰掩饰不住满眼的鄙夷。

“是,我是键盘侠,我其实比安磊差远了,就算我能拿这份赏金,我也不想要,我不想冒险给自己找麻烦。你如果强迫我,也等于道德绑架我!我的生活够不容易了,真的不想掺和这些事儿。”黄心慈情真意切地表达,渴望易文翰的理解,“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行吗?”

易文翰冷眼瞪着黄心慈,“如果安磊还活着,能自己指证罪犯最好,如果他死了,你就是唯一能把罪犯送入监狱的证人。我不会让你置身事外,但你放心,我不会道德绑架你,更不会发动舆论的力量逼迫你,我是警察,我只会采取法律手段。现在,下车!”

黄心慈的双脚刚落地,易文翰的车便发动,急速驶离。

十年前,秋叶山遭遇泥石流,新闻上报道,当时带队上山的导游翟某已经尽力带着游客逃离。但是等到他们逃离到安全地带,大家才发现,还有好几个人走失,很可能在山里迷路遇险。

此时,顾某的父母提出,翟某是导游,最熟悉地形,只要翟某愿意冒险回去,救出他们刚刚年满18岁,刚刚考上重点大学前途无量的独生子,可以给翟某十万元的酬金。

翟某去了,在再次进山之前其他游客也拜托翟某,把他们的亲属也一起搭救出来。翟某说她一定尽力。

众人在安全地带等了一个小时,翟某只带出了一名游客,就是顾某。其他人质问翟某为什么只救一个人,是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提出酬金?为什么只进山一个小时就出来,为什么不能多救几个?

翟某解释,她进去之后只遇见了顾某,顾某是所有人中距离她最近的,也是最安全的。她本想把顾某安置在原地,继续往里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者受困者,可是此时本已经暂停的泥石流灾害有继续的趋势。如果他们俩继续留下,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只可惜,那些痛失家人的游客不接受翟某的解释,尽管后来泥石流果然继续,尽管救灾人员最终表示他们找到尸体时,罹难者都已经死去多时,可他们就是不相信,怎么就那么巧,翟某就只救了一个人,一个能够给她换来十万元的人。

翟某委屈,坚称自己冒险救人的确是为了十万元,因为家乡的父母因为穷而不舍得看病。她作为家中唯一出来大城市打拼的女儿没能给父母寄回去多少钱,一直觉得亏欠父母,所以这一次她才甘愿冒生命危险给父母赚下看病养老钱。

而且翟某表示,她是真的只遇见了顾某一名游客,她喊话顾某,希望顾某给她作证。然而顾某的父母表示,顾某还在医院治疗,他们家已经支付了十万元给翟某,不愿再参与此事。

翟某被网络暴力,她感叹好人难当,顾某保持沉默。

再明显不过,翟某是翟璨,顾某是顾允恒。他们俩都说了谎,说什么偶遇相识,顾允恒爱慕追求翟璨全都是假的。

会不会两人只是想隐瞒那段伤心过往,其实跟案子真的无关呢?如果没有去翟璨家走那一趟,易文翰也许还会这么想。

刚一回到队里,易文翰便召集队伍,准备出发。

高朗一看易文翰如此架势,兴奋地问:“易队,咱们这是去哪?”

“去解救安磊。”易文翰戴上了配枪。

“你知道安磊在哪了?”高朗去取了自己的配枪,与易文翰汇合,一见面就开启提问模式,“罪犯多少人?咱们人手够吗?”

易文翰这才反应过来,高朗误会了,解释说:“罪犯就一个人,但是以防她拿安磊做人质,必要时刻用得上。”

“就一个人?彪形大汉?”高朗还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弱女子一个,”易文翰已经拉开车门,坐下去的同时补充,“但是可能是心理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