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冬雪香融(2/2)

邻国不时作乱边境,陛下御驾亲征打了两回胜仗,加之两年来施行‘惠民’之法,很得民心。

两府的权势或多或少移交于皇室,主弱臣强的局势渐渐发生更改。池蘅说不好是好还是不好,这两年陛下对将军府的宠信得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赵氏乃天下正统,如无必要,谁也不愿背负欺君叛国的污名。

她满脑子胡思乱想,没留意赵绒偷偷猫在身后:“嘿!想什么呢?”

眼睛陡然被一双手蒙住,池蘅蓦地一惊,挣脱她的束缚转身倒退两步:“臣见过公主!”

身为大运朝唯一的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赵绒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多少人奉承她,连父皇待她都甚是宠爱,可惜眼前的这位年轻行走视她如虎,她气恼地哼了声:“做什么躲那么远?近前来!”

池蘅站那不动。

君子如玉,纤韧如竹,早年曾听闻池三公子好色犯浑,自打订婚后,这位三公子倒是转了性,云桂楼的花魁都看不上,惹得佳人心灰意冷远走他城。

赵绒以前不清楚招怎样的驸马,可两年前深宫无意一瞥窥见唇红齿白、树下含笑的少年郎,春心自此萌动,对池蘅有了待旁人没有的亲昵。

想靠近,想了解,如此美质郎君有了未婚妻,她曾有意远离池蘅一年,终究心高气傲不甘心看上的人拱手让人。

但池行走的态度委实教人伤心。

她面皮泛红,骄纵地喝令道:“还不过来?”

池蘅烦不胜烦,被激出气性脚下扎根地杵在几步外,顶多就是被打一顿板子,反正她做不来讨人欢心的事!

赵绒被她气得胸脯起伏,脸色涨红:“本公主命令你——”

年轻貌美的池行走冷眼看人,眼神如冰,满身的朝气化作怒火,身子不动,满腔的火气早已扑向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

赵绒被忽如其来的声势震慑地倒退一步,待反应过来,跺跺脚,喉咙压着哭腔:“你怎么这么欺负人!”

她忍泪走开,冷风吹动池蘅衣摆,池小将军面无表情。

深宫重地人来人往,她不好直言锦茸公主和她父皇一般脑壳有疾,心里倒是编排了几页纸——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遇见这对父女!

有毛病,一个传染俩!

怎么就成她欺负人了?她才懒得欺负那娇滴滴、动不动拿宫人撒气、脑子没发育完全的‘狗皮膏药’。

她郁郁地仰天长叹。

御书房。

受了委屈的锦茸公主哭哭啼啼地闯进来,还没进门,一声“父皇”喊得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赵潜这些年满打满算就这一位掌上明珠,心疼地不得了,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用想都晓得是被谁惹的。

“父皇!池蘅欺负人!”

皇帝陛下哭笑不得:“池爱卿如何欺负朕的宝贝公主了?”

“他、他不理我!我喊他过来,他、他和没听见似的,眼神好凶……”

锦茸公主趴在父皇怀里打了个哭嗝,手揪着龙袍一角,眼圈红红含泪哭诉:“父皇……儿臣,儿臣想要他……”

赵潜此刻便如寻常人家的慈父,轻拍女儿后背,眸眼微深。

想到池蘅和薛泠这些年的苟合,再想池三公子长开的眉眼、纤瘦充满力量的身板,莫说女儿家见之爱慕,好男风的男子见了也忍不住垂涎。

“池蘅是有未婚妻的人,可不能给你。”

“父皇……”

“好了,莫要再撒娇了。”

两府的婚事唯有自行破裂,纵是帝皇也轻易毁不得。

如今恰是蒙蔽两府的好时机,他乃大运朝皇帝,占着正统,池衍若犯上,难逃乱臣贼子的声名!史书可篡改,人言更可畏!

他一日占据正统,便能徐徐图之一步步稳扎稳打逼两府陷入绝境,逼得池衍再也忍不得,逼得两府反目成仇,坐收渔翁之利。

再者皇后有孕,说起来还有池蘅的功劳,若非池家子与贵妃私下来往密切,也激不起他在房事上的刚猛。

每逢心力不足时只要想想薛泠是如何在臣子身.下泣泪承欢,想想他们隐秘又赤/裸的偷.情,赵潜恍惚重新活了过来,热血激荡。

“池蘅做不得你的面首,朕的好公主,先收收心。”

他神色痴迷不知在想何事,赵绒不敢搅扰父皇想事,抹了两把泪告退。

御书房再度恢复静谧。

赵潜逗弄金丝笼里的雀鸟,眉心一拧生出疑惑:做了这些年,怎还不见贵妃有孕?

珠胎暗结,方为毁坏两府婚事确凿的因。

池蘅年纪轻轻,最是贪欢的时候,两年多种不出一个孽胎,是太谨慎,还是不到缘法?

他沉声问道:“道长,爱妃身子近日可好?”

……

榴花宫。

大批的赏赐流进来,贵妃娘娘看也没看,梅花糕入口,清冽香甜,她吃了一口,思绪便飘回记忆里细雪靡靡的【道山】。

“阿姐,尝尝嘛,阿泠亲自为你做的,好阿姐,尝尝嘛,求你了……”

七八岁的女孩摇晃另一白袍女孩的衣袖,惹来一道白眼:“我在悟道,不想吃你的梅花糕。”

“哼,悟道悟道,你脑瓜壳子里除了悟道还有什么?你放我一个人在这雪山,既不理我,当初为何要把我带回山上?不如让我死了,尸身被秃鹫吃去、被乌鸦叼去、被豺狼毁去,也好过我在你身边,你却不尝我的梅花糕!”

“……”

她牙尖嘴利,一块梅花糕而已,不尝就不尝,怎么连自己都咒上了?

【道门】中人信道,信天意,年长的女孩总算睁开眼,冷着小脸“呸呸”两声:“胡言!谁准你这么说话的?”

她嘴里振振有词,嘀嘀咕咕又在念一些薛泠听不懂的经文,完毕,她长吁抚胸:“好了,童言无忌,上苍不与你计较了。”

她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小大人一般,素日绷着脸维持道门大师姐的威严,薛泠气她可气,干脆赖在她怀里:“哎呀,浑身没劲儿,要阿姐抱抱才能起来!”

阿姐抱着她,身子是暖的,眉眼渐渐带笑,不大的人,那张脸无疑是薛泠见过最美的。

彼时她尚且不懂‘姜’这一字意味着什么,不懂岁月无情,责任与背负,只以为她和阿姐会长长久久,永远依偎下去。

【道山】的雪比任何时候都要干净,【道山】的梅花比任何地方的梅开得都要凛冽。

薛泠陷在回忆里眼睛不知何时晕红,她“呸呸”吐出嘴里的梅花糕,表情甚是嫌弃:“难吃!”

怪不得那人不喜欢吃。

她一顿怅惘,望着虚空神情不可捉摸。

“娘娘,这是大监递来的礼单。”

薛泠意识回转,漫不经心地接过那烫金的帖子,一目十行看下去,笑出声:“皇恩浩荡。”

说是皇恩浩荡,语气可谓讽刺鄙夷。

宫人习惯了她无法无天,纵是赵潜都习惯她视皇权如泥土的轻贱蔑视,可谁让她生得美呢?

她做任何事,都值得被原谅。

礼单尽是一些滋补之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身子空耗和沈家那位姑娘似的。

这是急了啊。

急着要她和阿蘅兔崽子生小崽子了啊。

赵潜……

呵。

蠢货!

……

难得天晴了一阵,走出宫门上空再度落起雪。

宫门口没沈家停留的马车,池蘅松口气:她还真担心婉婉逞强跑来接她。这破天气,冷得人骨头发僵,还是能少出门就少出门。

她搓搓发凉的指尖,行走间体内运转纯阳真气,不消片时身子暖融融,脚下踩过的积雪每落下一个脚印都有消融的趋势。

年少有为,光是这身内功,同辈拍马难及。

手里拎着贵妃姐姐送的茯苓糕,池蘅坐上池家的马车,没回府,去的是别苑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长恨歌》

《反经》,又名《长短经》,实用性韬略奇书,唐代赵蕤所著,融合儒、道、兵、法、阴阳、农等诸家思想,内容涉及政治、外交、军事等各种领域,自成一家,是一部逻辑体系严密、涵盖文韬武略的谋略全书。(出自百度介绍)

一更,先看着,我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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