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三:十年(1/1)

清晨的丛林带着一层薄薄的雾,天气似乎有些阴沉,天边虽然亮着,却看不见有阳光渗出来。四个穿着迷彩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在丛林里摸索,端着03式微冲和突步,呈菱形向前移动。所有人身上都泛着淡淡的杀气,周围的小动物们都远远躲避着,仿佛有着千万双眼睛盯着,又不自然的冒起一些毛骨悚然的意味。“小心!”匆忙出声的,是位于最前面的突击手。但显然,他的提醒已经晚了一步,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身后的三名战友已经全老都倒了下去,而他却完全没有看清子弹从什么地方飞来。“草。”他暗暗骂了一句,却也没有停下身影,快速地穿插在丛林间的树木与灌木之中,新式的数字迷彩很好地为他遮掩着,溶入这一片苍翠之中。在这种紧张的时刻里,士兵居然发现自己还能思考些别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无关于此时的情况的东西,比如说,他一直觉得03式比不到95式好用,虽然95突步卧射比较高,比如说他在想,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者他脑袋被门夹过?又比如说,他带着些许痛恨的情感来形容他的现在的战友。他是个老a,确切地说,是一名刚刚成为a大队一员的南瓜,前天他们才刚刚完成了一个如同骗局般的评估测验。士兵选择留下,但并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他们,那些厌恶的情绪太过深刻,以至于到现在仍不能释怀。蓦然,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士兵有些无可奈何的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身体躺倒在地上,有些湿润的泥土带着腥气和树木的味道。自身后散发出的大量白烟呛得他咳嗽不已。没几分钟,耳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c组任务失败,回来吧。”士兵懒洋洋地听着,然后才回复:“c组收到。”四个人汇合,身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白烟,神情都有些沮丧,他们失败地太快,显然他们自己那样地无用。走出树林,一辆陆虎就停在道旁,带着墨镜地男人站在车边,嘴里叼着根烟,与他们一样的丛林数字迷彩,肩上抗着两杠一星。“c组报道。”少校回过头,队隔着超黑的墨镜,他们无法看清他的眼神放在谁身上。“上车吧。”他最终什么评价都没有,只淡淡说了一句,然后自己进了驾驶位。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没有人说话,南瓜们还有些沮丧,而坐在副驾驶的士兵犹豫地很久,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报告。”少校轻轻勾起嘴角道:“不用紧张,李强,放松点,a大队的纪律没有想像中那么一板一眼。”李强哦了一声,但仍没有放松身体,笔直地坐在那里,背也没有靠上坐垫。“野外拉练,感觉怎么样?”少校认真开着车,速度并不快,山道有些颠簸,陆虎的减震装置不错,但还是会上上下下的跳腾。“不好,我想我们的表现都不好。”李强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三个同组的战友,脸色有些阴沉。“哈,让你们这些小南瓜对上死老a,如果你们能赢,那么那些小子可就真要与375相爱相杀了。”少校说得很轻松,“别担心,你们都很好。”李强张张嘴,但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少校也没有再说话,只加了速度,车子飞一般地开着。大概半小时后,进了基地的大门。把车停好,下来的四个新南瓜很自觉的站好,等着少校的指示。少校摘下了墨镜,一双清亮的眼睛露了出来,带着笑意,“行啦,回去换换衣服,中午前给我去375跑几圈醒醒脑子,今天晚上队会前交来这次训练的小结。”“是。”所有人吼了一声,然后成列去还装备。不远处小跑着过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不知名的仪器。脸上还画着乱七八糟的油迹,“二少,等下。”夏天望着他,咧着嘴笑了,“锄头,怎么弄成这样啦?”吴哲耸耸肩,“这不是刚在机库嘛,下面那些小子还嫩着,只有我出马了。”夏天伸手抹掉吴哲脸上的灰,“找我什么事?我一会儿还有得忙啊,今年的南瓜还不错,就是之前被折腾得狠了,还得花时间压压惊。”吴哲撇撇嘴,“这些年一回比一回狠,成才绝对比当年的烂人还猛。”“可不是,到底是二进宫的,我都下不去手啊。”夏天感慨了一会。“嘿,别瞎想了,说正事儿呢,这周的假请了么?“夏天点头,“请了请了,都请了,替成才都请了,不请都不行,当年的三呆子都当爸爸了,怎么能不请。”吴哲远目了一会儿,“啊啊,想小生我还孤家寡人的,上天真是不公啊不公。”夏天鄙视了小会儿吴哲,然后就没多说,直接去大队办公室了。“报告。”夏天敲门。“进来。”夏天推门进去,看见办公桌后的人头也没抬,抗着二杠三星的上校肩章,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红头文件。“回来啦?怎么样?”夏天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水,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还不是老样子,每茬南瓜这时候都一样,能力还行,配合不成,还水灵得很,有得操呢。”袁朗听了,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整个人都靠在了厚实的椅背上,“有你在,我自然放心,你掌握得,一向比我都好。”夏天咯咯笑着,转过头,瞥见桌子上的红头文件,顺手拿了起来。“咦?今年国庆让我们去帮忙安保?特勤的人不够么?”袁朗点点头,“的确不够,除了我们a大队的,也抽调了其他几支特种大队,特勤的人当然更专业些,他们主要负责政府要员和国际友人的人身安全,不过60周年嘛,场面自然是海了去了,光他们那些还不够看。”“也是。”夏天耸耸肩,“光前门楼子上那些个老头大爷们的,就得分出不少人关照了吧。”袁朗挑眉,“前门楼子?”夏天扯扯嘴角,“河蟹社会,你懂的,那三字…不能说。”(好吧,其实是作者乱入了。)时间是把刀,一刀一刀的削着所有的东西,走在阳光下,夏天忽然觉得是那样的刺眼,路过的人不断向他敬礼,嘴里喊他一声“夏分队”,是的,他是少校,带着一支狙击分队的分队长,他已经30岁了。周末的时候,当年的三中队都聚集在了一起,一个不大的城市,一家不怎么样的饭馆。许三多还是那样三呆子,笑起来就能闪着人的大白牙,他的老婆是隔壁上榕树的,抱着自己的孩子,有着和许三多一样淳朴而温暖的笑容。“三多啊,你儿子唉,你居然都有儿子啦!”夏天逗弄着小孩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忍不住戳戳。许三多挠挠头,“是咧,我家大宝。”成才翻个白眼仁儿,“还真是你的水平了,叫大宝,我还sod蜜呢!”“得得得,这就是人完毕的特点,朴实知道么,朴实!”吴哲顶着成才的胃,“你以为你取的名儿有多好?!”成才比许三多结婚还早,他老婆随军住在军属大院里,儿子今年上幼儿园了,叫成俊,比他爹有魅力,女朋友都换了三茬了。一群人都笑了,当年的三中队如今还留在部队里的就剩下一半,许三多回家承包了一片园子,当初欠大家的钱也还上了,如今小日子过得挺实在。齐桓到地方上当人特警队的队长了,年年立功。刘波被家里人押回去,如今在总参里头,已经二毛三,按他的路子走下去,今年就能升到二毛四,再过个几年都可以换颗星了。牛淼后来受了伤,身体撑不下去了,虽然没缺胳膊断腿,可身上使不了力气,回到地方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找个保安什么的工作过日子,后来夏天知道了,抹了面子去找夏立则,帮忙弄了个门面做做小生意,日子还能过得去。“不知道菜头家的,怎么样了。”许三多有些怀念,又有些感慨,他看着大家,眼底多了些不太习惯的伤感。蔡成文,如今大家只能在375西峰上怀念他。“你家儿子满月,说这些个做啥!”夏天闭闭眼,伸手抱过许三多家的大宝,“来来来,咱这些叔叔们都亲一下,保准大宝大长后不像他爹似的缺根筋。”“唉唉,我也来一个!”吴哲立马接了下去,“你吴叔亲以下,保准智商过了二百五。”成才推推桑桑,“你个锄头,有准儿没准儿啊,你才二百五呢你!来来来,亲一个,以后我家俊俊罩你。”刘波特受不了,“你们几个像人当叔叔的么,不能给个正经的啊!”夏天撇撇嘴,“那齐妈你给个正经的?三多,咱可是真为你家大宝好啊。”许三多憨憨地笑笑,大白牙又呲起来。石丽海拿了个小金锁套在了大宝脚上,他和马健前年被云南军区招了去,那儿新成立一支特种大队,如今也各带了一支中队,在那儿干得挺热乎的。袁朗看着自家的队员们,笑得特别开怀,酒那是一杯一杯的喝着。许三多见了,拎着酒杯走过去,很认真的表情:“队长,我想说,谢谢您,真的,这辈子,史今班长把我凿成了一个兵样,您帮我磨出了一个兵魂!”袁朗看着许三多,拍拍他的肩,一杯酒,仰头,一口闷。“还有队长。”许三多喝完,又很认真地说,“您注意身体,我觉得这回见您,您,老了。”袁朗噎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今看来,许真理同志,当了爸爸,那还是一个真理帝。这天晚上,大家闹腾得很晚,后来来不及回去,就在招待所里住下了,夏天还跟袁朗住一间,可是他们都没有睡,看似喝多了,但夏天知道,袁朗比谁都清醒。夏天坐在袁朗的对面,各坐在床沿,突然间没有了话可以说似地,只是这样相互注视着对方。袁朗似乎真的老了一样,他已经四十岁了,五年之前他就坐了当年铁路的位子,不再带队上一线,可是,人却更忙了,眼角的纹路,眉头的川字,甚至开始斑白的发色。但他仍是袁朗,他的队长,属于夏天的爱人。“过来。”袁朗忽然拍后自己的腿,对着夏天伸出手。夏天只踌躇了几秒,便起身,从善如流地坐到了袁朗的大腿上,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袁朗,三多都做爸爸啦。”夏天小声地说了句,他有些害羞,他也已经是30岁的男人了,他们之间已经很少有这种动作了,这都不太像他们的性格。“是啊。”袁朗低低地回应着。袁朗从没有对他说过要长相守,夏天也没有想要听到,很多时候,他们只是坐在一起,握着手,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平淡而温暖,。他们做|爱的时候激烈而热情,他们亲吻的时候缠绵而柔软,他们不说我爱你,也不曾承诺彼此一个永远,他们都不需要那些。他们彼此的眼神都诉说着最深最沉的依恋,他们放在心底,他们只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