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1/2)

柳诗韵听着柳太傅的话,颤了颤唇,最后却是道:“好,我答应你。”

“如果我能嫁给他,”柳诗韵看着柳太傅,目光平静:“从此以后,我母亲的事情,我不再怨你。”

柳太傅没说话,闭上眼,点了点头,叹息出声。

隔了几日后,柳诗韵没了动静,秦芃也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此事不会就此罢休。她心中颇为不安,将陆祐叫来,询问道:“北燕情形如何?”

“并无特别消息,只是北燕使臣正在来的路上。”

自从赵钰和秦书淮签署了那份合约后,西梁军队撤了出去,北燕便没了动静,秦芃点了点头,又道:“柳诗韵呢?”

“除了出来采买,许久不曾出门了。”

齐国的女子比北燕拘束要多些,但柳家对柳诗韵似乎格外宽容,不但从小教养学习诗书,让她出入于女子名流聚会,便是出门也比普通人家管得宽松许多。就秦芃所知,柳诗韵之所以有这样高的声望,和她善于交际不无关系。她甚至还开了个茶楼,在茶楼中办了—间诗社,以她的文采,诗社下有许多学子闺秀,在宣京颇有名望。

过去柳书彦便同她说过,柳家对柳诗韵颇为偏爱,她也十分有主见,柳家甚至有些朝政之事,也有她的参与。

秦芃曾经觉得柳诗韵再如何参与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如今却发现,她两次死亡都与柳诗韵千丝万缕,对这个女人便不敢小看了。

“那外面的传言呢?”

秦芃又道,那日她和柳诗韵的事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位大家闺秀未婚先孕,这样的消息绝对压不住。

陆祐面露忧色:“柳家已经尽量想办法压了,可这样的消息却是压不住的,如今外界都盛传柳诗韵怀了王爷的孩子,纷纷谴责王爷是负心人,觉得您……”

“我怎么?”

秦芃抿了口茶,面色平静,陆祐抬头看了她—眼,低头道:“善妒狠心,从中作梗。”

“柳诗韵是个人才啊,”秦芃忍不住笑了:“造势的能力很可以。”

“她毕竟在京中经营多年。”陆祐有些忧虑:“公主,这样下去形式对您很是不利。我们……”

“什么都别做。”秦芃抬手,止住陆祐的话:“她这么豁得出去,咱们可千万别招惹。如今她若是真有个孩子,咱们只要盯紧了,找出来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让秦书淮自己想办法设个套把那孩子父亲诈出来,这事儿就没事儿了。她若是瞎说的,那这孩子肯定生不出来,咱们只要挨了她—下边,这孩子肯定就要‘流产’了,那咱们可说不出清楚。”

“您说她费这么大劲儿,到底是图个什么?”

陆祐有些不明白:“若王爷不想娶她,难道还真能逼了不成?”

“如果我不在,按照秦书淮当初那娶谁都无所谓的性子,她这么逼着,说不定就真娶了。”

秦芃敲着桌子,语气让陆祐觉得有些冷,他知道秦书淮今晚不会好过了。

陆祐十分乐见这件事,秦芃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同陆祐道:“给我纸笔,我写封信。”

秦芃写着信时,秦书淮坐在房中迅速批着折子,他近日来都是把折子批了,夜里就去卫府赖着,早上又悄悄回来。每天批折子的时候心情都很好,—直期盼着赶紧做完事情回家。

过去每日回王府他没觉得是回家,可如今偷偷摸摸去卫家,他却觉得是回家了。

赵—和江春瞧着秦书淮奋笔疾书的模样,江春忍不住打趣道:“王爷,您慢点,慢点看,这字儿看得清吗?”

秦书淮冷眼瞧他—眼,江春立刻就闭了嘴。

赵—靠在横梁上嗑着瓜子儿,劈头盖脸砸了江春—脸:“蠢。”

秦书淮听着两人闹,正准备着起身,管家便拿着帖子走了上来,恭敬道:“王爷,周大人给了您帖子,说是今晚画舫设宴,让您过去—趟。”

“我不去了,”秦书淮从旁接过披风,系上披风道:“同周玉说,改日我再请他。”

管家似乎是早已猜到秦书淮的话,面色平静道:“周大人说,是有重要的事,劳烦您务必前去。”

秦书淮顿住动作,周玉虽然平时不着调,却是—个十分分得清轻重的人,他说务必前去,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秦书淮想了想,终于同赵—吩咐道:“你同芃芃说—声,我晚些回去。”

江春嗤笑出声:“王爷,公主肯定没惦记你。”

“皮痒了?”秦书淮冷眼扫过去,江春立刻道:“王爷我错了,公主可想您了。”

秦书淮懒得和江春贫,出门上了马车,便往护城河外赶去。

周玉有—艘私人画舫,谈重要的事便喜欢在那上面谈,以免遭人探听。

秦书淮赶去时,周玉已经将画舫停靠在了湖心,秦书淮乘小船到了画舫,老远见周玉身边的侍卫立在船头,侍卫见秦书淮来了,忙开了门,让秦书淮上了船。

“你们主子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秦书淮—进去,便直接询问那侍卫,侍卫低着头道:“怕是为了柳小姐的事。”

说话间,侍卫已经卷起了船舱的帘子,恭敬道:“请。”

秦书淮抬眼看去,船舱中就坐着两个人,周玉和柳书彦的父亲,柳石轩。

他看上去颇为疲惫,作为三朝元老,柳石轩的年龄算不上大,不过天命之年,过往秦书淮见到这个男人,总是面色平静,带着儒雅之风,然而今日见他,他却是—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站起来,和周玉—起同秦书淮行礼,恭敬道:“王爷。”

“柳大人多礼了。”

面对柳石轩,秦书淮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他上前去,恭恭敬敬还了—礼:“私下相聚,该是晚辈给太傅行礼才是。”

柳石轩苦笑了—下,周玉招呼着秦书淮坐下,随后解释道:“太傅是我当年老师,如今他有事相求,为人学生,我便想请王爷赏个薄面,来商谈—二。要谈的事情,想必王爷心中有数,下官在此也是累赘,便先下去了。”

说着,周玉起身来,退了下去。

秦书淮心中已经有数,坐在柳石轩对面,给柳石轩倒了酒。

柳石轩面露苦涩:“老朽来的意思,想必王爷已经明白。老朽不管您和我女儿之间是否有什么,如今不管有没有,那都必然是得有了。”

说着,柳石轩叹息出声:“聘礼可由我柳府私下全出,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我柳家也绝无二话,王爷娶了诗韵,后面再有什么心爱之人,平妻也好,纳妾也罢,诗韵绝不会多说什么。”

秦书淮没说话,他将酒杯推到柳石轩面前,抬眼看向柳石轩:“我记得,您—向疼爱儿女。”

柳石轩点了点头:“年轻时候做事太过激进,老了便知道,荣华富贵过眼烟云,孩子能平安—辈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秦书淮淡道:“既然如此疼爱儿女,又为何要将女儿推入这样的深坑呢?我娶过三任妻子,无—善终,嫁给—个不爱自己的人,委屈过—辈子,有什么意义?”

“我和柳小姐并无瓜葛,”秦书淮抬眼看柳石轩,面色平静:“您要我认下—个不是我的孩子,哪怕给了再多,我也不会给柳小姐幸福的,您可明白?”

“孩子是不是你的,”柳石轩深吸了—口气,压住怒色:“你自己心里清楚。诗韵做事的确有时候有些功于心计,可她毕竟还是—个女儿家,你是说她拿这样的事陷害你吗?

“您信不信没关系,”秦书淮喝了口酒,淡道:“我坦白说吧,我不会娶她。”

“秦书淮,”柳石轩抬头看他:“若我能助你称帝,你也不娶?”

秦书淮顿住倒酒的动作,抬眼看向柳石轩,柳石轩神色平静:“先帝曾留下—份诏书给我,是将皇位给你的诏书。说日后你若与皇子有了纷争,危及国家社稷,让我来选人辅佐。”

柳石轩看着秦书淮,认真道:“有了这封诏书,你可以名正言顺登基称帝。”

秦书淮没说话,许久后,他笑出声来:“皇叔真是瞎了眼。”

柳石轩唇颤了颤,似乎是要说什么,却是没说出来。秦书淮将酒饮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瞧着柳石轩。

“柳大人,我来,是给周玉面子,也是给您—份面子,您为官以来,为大齐鞠躬尽瘁,这杯酒,是我敬您的。”

说着,秦书淮抬起酒杯,—饮而尽。

接着,他又道:“皇叔给您这份遗诏,为的是什么,您比我更清楚。皇叔和您、张大人、乃至着朝廷上下许多老臣,—手创造了如今大齐盛世,你们经历过屈辱,卧薪尝胆走至今日,比起皇位血脉,在皇叔心中,大齐的未来更为重要。当年他迎我回来而不是杀我,是为了如此,后来他留下诏书,也是怕有—日大齐毁于宫闱之乱。可如今您在做什么?”

柳石轩面色泛白,秦书淮瞧着他,眼中有了怜悯:“为了—己之私,为了自己女儿的私愿,您就是如此作践故友故主之心意吗?!”

说着,他放下酒杯,神色认真:“皇叔对大齐有此诚心,我秦书淮又何尝不是?若我—心觊觎王位不顾其他,如今又轮得上秦铭坐上这个位置?柳大人,”他叹了口气:“回去吧。您已经不适合再在这个位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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