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更(两章合一)(1/2)

柳书彦呆呆看着秦芃,完全回不过神来,秦芃的刀在他脖颈上割破了皮,带了浅浅的口子。

“还不明白吗?”

秦芃冷静道:“我是赵芃,借尸还魂成了董婉怡,然后又借尸还魂成了秦芃。”

“所以,你死了两次……”柳书彦终于明白了,猛地反应过来:“你其实是赵芃?!”

他一激动,往前了一步,秦芃的刀被逼着后退了一下,柳书彦才意识到秦芃还用刀架着她,骤然出手。

柳书彦出招的路子又快又狠,秦芃迅速和他过了两招后,刀就被对方直接卸下来。

“我们不要样说话。”

柳书彦皱着眉头,将刀扔在了一边,心里早就翻起滔天巨浪,面上却还要强作淡定道:“不管你是谁,我们……”

“你到底为什么杀我?”

秦芃话一出口,柳书彦便愣了,他心里一寸一寸凉下去。

为什么杀她……

“六年前,我奉皇命……可是我没有杀你!”

柳书彦猛地提高了声音:“赵芃你记得的不是吗?我杀你没有成功。”

“可我死了。”秦芃冷冷看着他:“你在我身上划的口子,我中了醉梦,我死在十九岁,那年我正准备来北燕。”

柳书彦说不出话来,身上有了冷汗。

如果她是赵芃,那就意味着,是他间接性的,帮着别人杀了她。

没有人会嫁给一个杀人凶手,无论他是有意无意。

可他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他准备好娶她,他将自己所有阴暗的、不堪的一面亮给她,他以为他们马上就要成亲。

怎么会有么荒谬的事呢?

怎么会有借尸还魂,还借尸还魂了两次样荒谬的事呢?!

“柳书彦,”秦芃冷着声音:“到底是谁杀的我?是姜家,是秦书淮,还是你?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柳书彦颤抖着声音:“你最后死于中毒……秦书淮说你是姜家杀的。我只在和你交手的那一晚见过你,然后我就连夜回了北燕,等候在琼州,等秦书淮一进入琼州,我就去接他。”

“我甚至没见过你的尸体……只是秦书淮一直在找姜家报仇,我的探子也告诉我,你死于姜家下毒。”

姜家给她下了毒,醉梦是最烈性的□□之一,一旦中毒根本无解,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迅速死亡。

可如果她是死于醉梦,为什么她记忆里,还有后续?

她和柳书彦交手后没有任何症状,正常吃喝,然后就开始零零碎碎有些模糊,最后就是秦书淮用□□喂到她口里。

秦书淮哭着给她喂药、她拼命挣扎的画面一直记在她心里。她以前时常从梦中惊醒,尤其是刚刚成为姜漪的时候,每次都心怀余悸,害怕得不行。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有样强烈害怕惊恐的情绪,在极度不想死的情况下,一直推攮着秦书淮,秦书淮却执意喂她毒/药,必然是秦书淮杀的她。

然而今日她却突然意识到,件事似乎并不是她想象那么简单。

姜家参与了此事,秦文宣参与了此事。

可白芷说是秦书淮杀的,她记得是秦书淮杀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秦芃心里跳得飞快,她突然想起来,柳书彦派了人去杀秦书淮,白芷也去杀秦书淮!

秦书淮不能死。

秦芃猛地转身,柳书彦追上来,秦芃怒吼了一声:“滚开!”

柳书彦停在原地,秦芃静静看着他,好久后,才缓和下情绪:“柳书彦,我知道,当年不是你的错。”

“可是柳书彦,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柳书彦僵住身子,秦芃转身朝着淮安王府跑去。

她得去找秦书淮,尽快!

她一路狂奔到淮安王府,冲到门口去拍打大门,门刚一打开,她就往里面冲,直接道:“秦书淮呢?!你们家王爷呢?!”

秦书淮家下人几乎都认识秦芃,当初秦芃伪装成秦书淮小妾混入府里来件事给了下人很大冲击,次大家不敢随便给她放进来,便一路追赶拦着,着急道:“公主,王爷出府去了,您别着急,您稍等……”

“公主?”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秦芃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赵一提着鸟站在长廊里,看见秦芃,有些诧异。

赵一作为影卫,一般是不随便出现在人的面前的。然而今天他放假,所以倒也算闲适,就像个普通侍卫一样,提着鸟逛逛院子。秦芃看见赵一,心里有些震惊。

她自幼陪伴到大的侍卫,为什么没有像白芷一样为她报仇,反而是留在了秦书淮的身边?

是因为他投靠了秦书淮,还是因为其他什么隐情?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其他,直接道:“柳书彦和白芷要杀秦书淮,他在哪儿?”

赵一愣了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冷着脸道:“公主随我来。”

秦芃跟上赵一,赵一将鸟交给下人,同时让人叫了江春,风风火火就往大堂走。他早就让人通知下去,到了大堂,江春已经让人在等着了,赵一同秦芃一面走一面道:“每年今日王爷都会出去,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他去的地方都是随意的,只能靠找。”

秦芃点了头,立刻道:“分成两队人马,你跟我走,江春另外带一队人。江春顺着人在城里打听着踪迹找,我们出城。”

她说的很熟悉,全然一副旧主的模样。赵一和江春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有戳破层,迅速按照秦芃的话做了以后,赵一就跟着秦芃驾马冲了出去。

出去后,秦芃询问道:“他出去时有带酒吗?”

“带了。”

“一个人?”

“一个人。”

“宣京最高的山是哪一座?”

“东霞山。”

秦芃驾马一转,就朝着东霞山去。

她在寺庙里看见了她和秦书淮的名牌,按照如今她所听说的那样,秦书淮其实是一直在重复着她生前他们做过的事情。比如说月老庙里的名牌,就是她生前每年都要带他去寺庙里做的。

以前乞巧节他们总是如此,逛月老庙,逛街,手拉着手爬上燕都附近最高的山,眺望整个城市。

三杯两盏淡酒,笑看它晚来风急。

赵一自然也是知道个习惯的,见秦芃在他面前毫不掩饰,他心里有了些答案:“公主为何觉得王爷一定在最高的山?”

“当年我和他就是如此。”秦芃冷着脸:“每年乞巧节,都会去附近最高的山上去喝酒,度过一年乞巧节。你那时候不也跟着吗,赵一?”

赵一露出诧异神色,秦芃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听不出来?”

“主……主子?!”

“嗯。”

“您怎么会……”

“借尸还魂,”秦芃冷静道:“你跟着秦书淮,应该知道件事吧?”

“是知道,但是并不知道……居然是您……”

“赵一,”秦芃一面打马,一面询问:“为什么会留在秦书淮身边?我死了,你该跟着赵钰回北燕了。”

“我留在王爷身边,不是您授意的吗?”

秦芃仔细回想着,却始终想不起来她让赵一留在秦书淮身边,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她曾让赵一留在秦书淮身边。

当年果然是发生了太多太复杂的事。

她的记忆虽然零碎,但大多是能够联系的,她以为自己能窥见当年的真相,却到今日才发现,有太多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

可是,到底是被她遗忘,还是赵一故意骗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母亲刚死那一年,她谁都不敢信,谁都不能信。

柳书彦可能是杀她的凶手。

那赵一未必不是秦书淮当年派给她的间谍。

她不敢暴露自己不记得很多的事实,一旦让其他人知道件事,那么事情的真假就可以胡编乱造。

她故作镇定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赵一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试探道:“公主之前不是一直对王爷剑拔弩张,怎么此次王爷有难,却主动相救?”

“他没招惹我,我没觉得他该死。”

秦芃站在一个政敌的角度来看,解释道:“而且,我还有事要问他。”

赵一见秦芃面色不善,也就不再多问。

而个时候,秦书淮已经爬上山顶。

此时月上中天,他坐在断崖边上,将赵芃的牌位放在一边,又将他在集市上的点心放在一旁摊开,将酒壶放在一边,到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赵芃牌位面前,一杯握在手里。

“芃芃,”秦书淮声音温柔:“今年七夕又到了,街上出了一些新点心,我想你会喜欢吃,买了一些,你尝尝吧。”

月光洒落在山崖上,秦书淮坐在地上,靠在身后松树上,眺望远方。

远方依稀能看到云雾笼在繁华的宣京之上,秦书淮目光里带了怀念。

“芃芃,来齐国六年了,你想北燕了吧?我记得北燕的都城,和齐国不一样,它方方正正的,看上去不如宣京精致,但是却有一种很大气的感觉。你想不想回齐国啊?想的话,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去看看。我们说好,只是回去看看,不能留下。我不喜欢赵钰,我年时候说他狼崽子,你说我骂他,其实吧,我真的觉得,他就是个狼崽子。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说不出理由,可是齐国吧,我不会让你回去了。”

说到里,秦书淮倒了酒,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算了,如今你也已经是秦芃了,齐国的长公主,哪里能说去北燕就去北燕?”

“芃芃,”秦书淮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活着好,还是死在六年前好。”

“你死去六年,我觉得自己陪着你死了。可如今你活了过来,我却发现,我真的该死了。”

说着,秦书淮对月举杯,高笑出声:“秦书淮无父无母,无师无友,无宗亲长辈,无兄弟姐妹,孑然一身,独行于世……”

秦书淮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唯有发妻,赵芃。”

“仅有发妻,赵芃。”

如今连赵芃都没有了,秦书淮还有什么呢?

秦书淮有些茫然。

便就是一刻,他听见身后有利刃破空而来!

秦书淮猛地回头,一把捏住飞来的羽箭,与此同时,十几道剑光破空而出!

那些剑光织成密网,秦书淮袖中长剑横扫而出,广袖将赵芃的牌位卷席进袖中,提剑冷声开口道:“来者何人?”

对方没有言语,剑光直接扑来。

来的人统一黑色长衫,银色腰带,脸上带着面具。

秦书淮神色一冷。

个装束他依稀有印象,很多年前,他带着赵芃回北燕,他有一日不在,赵芃被刺客独袭,赵芃曾和他描述过样的装饰。

秦书淮剑光越冷,直接朝着腰带上铁环内最的一个坠饰之人冲去。

他看出来些人是根据铁环之内的坠饰区分等级,一般而言越是往上走的人越。

些人人多势众,秦书淮独身当然是无法抵挡,然而他打算擒贼先擒王,同时放出一个信号弹。

秦芃们看见天空骤然亮起,赵一立刻道:“是王爷。”

“快!”

秦芃大吼出声,朝着信号弹的方向奔跑而去。

秦书淮一剑挥砍向带着玉的男子,其他人立刻识破了他的意图,追着他就冲了过来。

秦书淮侧身闪过,只盯着一个目标,不依不饶。

些人和赵芃的死有关系。

赵芃的死他还没查清楚,他得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剑锋划破秦书淮的衣衫,些人明显都是专业杀手出身,剑上都淬了毒,秦书淮小心翼翼躲避着剑锋。

为首之人看出秦书淮一心抓他的意图,干脆直刺而去,秦书淮见机会一个翻身抓住对方手腕,对方剑尖从秦书淮手背划过割痕。

便就是此刻,一声犹如杜鹃一般的哨声响起,那些刺客剑微微一顿,为首的人朝着秦书淮一脚踹去,与此同时,暗处冷箭朝着秦书淮猛地射来!

秦书淮反手抓箭,对方借此机会用蛮力挣开了秦书淮,而后迅速抽身,在秦书淮还来不及反应前,所有刺客就如泥鳅一般退走而去。

秦书淮却不肯放过他们,追着那个首领就冲了过去,便就是此时,秦书淮身后羽箭再来!

一次对方连射三箭,秦书淮被逼回头连斩两箭,时候他觉得身体有些麻痹,第三箭却是借由着前两箭相撞,射出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贯穿了秦书淮的肩头。

杀手也就在此刻溜走,秦书淮用剑支撑着自己,怒喝出声:“出来!”

对方不动,秦书淮感觉眼前有些发黑,他勉强撑着自己,艰难道:“白芷,我知道是你,出来!”

白芷没说话,她躲在暗处,再一次搭箭。

“我知道,你觉得是我杀了芃芃。”

白芷的箭微微一顿,秦书淮沙哑着声道:“可我说了,是她让我杀……”

“闭嘴!”

白芷怒喝出声,羽箭骤然飞出,秦书淮听着风声疾驰而来,他眼前发黑,踉跄着勉强推开,却一脚踩在了碎石之上,往悬崖下落了下去。

也就是那片刻,一只手骤然出现,死死抓住了他。

那只手很细,很温暖,和他记忆里一样。

十二岁那年他被其他皇子欺负,不小心从高塔上坠下,也是那个人么抓住他的手,死活不肯放开。

那时候她很瘦弱,冷宫的伙食让她长期营养不良,她的手仿佛只剩下了骨头,抓着他,一点一点往下滑。

北燕的寂空塔很高,风呼啸着吹过来,她被他拽着,一点一点往前挪,她死死用腿盘住另一头的柱子,一直没有放手。

“秦书淮,”那时候,她眼里仿佛带着火焰,将他整个世界燃烧得都明亮滚烫:“你别放手。”

她哑着嗓子:“我拉着你,我不会放手。”

她说不要放手。

从那一刻开始,或许他就许下心愿,一生,他都不会放手。

如今十五年过去,那双手再拉住他。

他本坠阿鼻地狱,徘徊无尽深渊,他本无法可渡,无路可行,双手又再破开生死迷雾,死死拉住他。

“芃芃……”

山风袭来,哪怕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哪怕对方的身形已经变得模糊,他却还是忍不住笑开。

看着秦书淮的笑容,秦芃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拉紧了他,大吼道:“你别放手!”

秦书淮微微一愣,随后沙哑着声,捏紧了她的手。

“好,”他声音里带着暗哑和颤抖,仿佛是极力克制着:“我不放手。”

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

秦芃拉着个人,身后赵一扑了出去,和白芷纠缠起来。秦芃一手抓着秦书淮,一手撑住自己,慢慢拉着秦书淮往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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