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毒妇施毒计(2/2)

原来,徐盛直再娶汪氏后,过了一年,汪氏就产下一子,取名徐有德。徐盛直人到中年,又添一子,心里自然高兴。不过,他感念昔日亡妻之贤德,是以就同汪氏商量好,将来自己的爵位要交给三子徐有量继承,徐有德虽是汪氏所生,但不可贪图爵位。汪氏心中虽有不忿,但也不敢有二话。

只可惜,徐盛直随军出征,与萧国一战,身死沙场。于是,汪文馨就成了徐府的女主人。再加有其弟汪再兴撑腰,整个徐府上下,自然无人敢违逆汪氏心意。

汪氏已占有了整个徐府的资产,家中子女均对她敬爱有加,可她心中仍不满足,一心想扶持自己亲生儿子徐有德继承爵位。为了扫清儿子袭爵路上的障碍,她便想出了一条毒计。

徐盛直战死沙场,其有遗命在先,按理徐家便应向朝廷上表,安排徐盛直之三子徐有量继承爵位。可那汪氏非但迟迟不肯上表,反倒向徐有量刁难道,你父为国捐躯,尸骨被弃于北地边疆,你身为徐家长子,弟弟尚且年幼,理当由你亲自北上,将你父亲尸骨迎回杭州妥为安葬,若你能将此事完成,我自当向朝廷上表,为你请来你父之爵位。

当时的徐有量年方十二,身形瘦弱,并无半分武功,且从未出过远门。汪文馨原本以为这徐有量必定畏惧路途遥远而不敢应命。她便可将安排徐有量袭爵一事暂且押下,容日后再做打算。岂料徐有量秉性忠贞,自生母离世之后,便将继母汪氏当作亲生母亲一般尊敬与侍奉。此时徐有量听得母亲所言在理,心中毫无多想,当即慨然应允,简单收拾了行装之后即匆匆出门……

令汪文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年不到,徐有量便真的将自己父亲的尸骨迎回。后来她经过了打听才知,徐盛直的旧部知道少主人亲自北上欲迎回父亲尸骨的事迹后,心中无不感动,是以沿路多有照顾,其中一位参将还派了一小队兵丁亲自护送,这才将徐有量安然送到边疆并辗转找到了徐盛直的尸骨。

那时的汪文馨当真是骑虎难下,眼见徐有量已迎回其父尸骨,并有徐盛直旧部相护,若再推托为其上表袭爵之事,决计说不出口。

汪文馨同其弟汪再兴商议之后,把心一横,为了能使其亲生儿子徐有德将来成功袭爵,便决定谋害徐有量的性命。

于是,就在徐有量迎回父亲尸骨的次日,汪文馨亲手为他烹制了一大碗他最爱喝的牛骨汤。汤里面放了足以致人死命的砒霜,徐有量毫无戒备,喝了几大口浓汤之后,当晚旋即毙命。

汪文馨将徐有量的尸体就地埋在了徐府后园中的一颗老槐树下,对外则宣称徐有量迎回父亲尸骨之后,不知何事再度出门且不知去向云云。由于杭州府衙内有她弟弟汪再兴照应,是以官府也并未过问。从此之后,徐府内就再无第二个人能与徐有德争徐家爵位之继承。

可纵然是如此,那汪氏仍不放心。她总疑心徐家长女徐有仪与二女徐有容已知晓了她毒害徐有量的恶行。尤其是徐家的二女儿徐有容,自幼就冰雪聪明且生得容貌不俗,在杭州城内一向有“才貌双全”之称。为了不想这两人有一天会去官府告密,汪氏便决定抢先发难,先将这二女从徐府中除之。

徐家长女徐有仪年方二十,原本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以徐府在杭

州城内的名望与财力,汪氏将她许给一个财名对等的官宦人家为人正妻根本不难。可那汪氏却偏偏以主母之名,将徐有仪硬是以低价贱卖给了一户地主人家为奴。甚至于,汪氏还在女儿的卖身契约中写明,徐有仪一旦卖入主人家中后,便终生为其奴仆,任打任罚,生死不悔。

徐有仪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徐府之后,接下来便轮到了徐家的二女儿徐有容。汪氏对付徐有容的法子,却比对付徐有仪还要狠毒。为了能彻底解决后患,她便伙同其弟汪再兴,合谋串演了一出“女儿与外人通奸欲谋害主母”的大戏。

可怜那冰雪聪明的徐有容,自小就经历了生母离世之痛,后又听闻生父战死沙场的消息,内心自是不胜悲苦。然她想着家中尚有姐妹弟弟,是以便一心想着要照顾姐弟周全,尤其是尚且年幼的弟弟与妹妹,她总盼着弟弟能快些长大,将来能学会一身本事,可继承父志为国效命。她做梦都未曾想到,她一向侍奉如亲母的汪文馨,内心竟如此歹毒,先是毒杀了其弟徐有量,后又要对姐姐徐有仪和她一齐下手!

在某一个宁静的夜晚,一帮凶神恶煞般的衙役,在汪再兴的授意之下,突然闯入徐有容的闺房,先是将徐有容五花大绑押入杭州府大牢,又在闺房内一通乱找,终于从徐有容的床底下找到了一个木盒,里面都是徐有容与汪鑫“互为传情”的书信和几支玉簪还有一对金珠。

徐有容被抓入大牢之后,初时还抵死不肯招认有与人通奸之事,任凭衙役每日以棍鞭烙铁等物百般折磨,依旧咬紧牙关不愿承认那些苟且之事。后来,汪文馨想出一招,自己亲自来到大牢中探望徐有容,向她假惺惺示好之后便亲口承诺,只消她愿意招供,从此就放过她大姐徐有仪与她四妹徐有思,可若是她仍旧冥顽不灵不肯招供,则徐有仪与徐有思今后的命运,将比她还不如。

那汪文馨毕竟与徐有容相处多年,深知她善良的禀性。如此一来,徐有容就算再能坚忍,终究放不下姐妹之情,为保住那两人的性命,便含泪招供,将汪文馨诬陷她的种种罪名,一概承认。

于是,有了徐有容床底下木盒的物证,又有了汪鑫口供的旁证,还有徐有容自己的口供为证,此案就成了一桩“毫无疑问的铁案”。

依照大乾律令,凡儿女与外人通奸,欲谋害父母性命者,属大逆之罪,最高可处凌迟。于是,审办此案的杭州府通判汪再兴大笔一挥,就判了徐有容一个凌迟之刑。还是汪氏向杭州府衙递来状书,求官老爷念在其父徐盛直为国捐躯的份上,能法外开恩,免去凌迟之罚,赏徐有容一个全尸。那汪再兴与府衙中人商议之后,斟酌情势,这才改凌迟为斩首之刑。

按理来说,徐有容在杭州城内一直有“才貌双全”之名,待人温文有礼,向来受乡邻夸赞。此案消息一出,杭州城内的百姓们不免议论纷纷,大多不信如此温婉良丽的一位才女竟会看上一个粗鄙猥琐的汪鑫。然而,当时的杭州知府吴文龙已不幸身故,杭州府同知卢虚舟又得过且过终日不闻政事。整一座杭州府衙,便几乎是汪再兴一手遮天。既然是汪通判亲自审结的“铁案”,又有何人敢于置喙?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只消再过一日,等待徐有容的,将是脖子上挨上一刀,身首异处,且死后还要留下污名的一个结局,而且,纵然徐有容认罪赴死,她大姐徐有仪和四妹徐有思,也未必还能活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