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4/5)

第二日裴氏兄妹二人都定了时间,早早便起。裴其栩前夜叮嘱过驿馆仆使,今早天未明送奶工和报童来时,仆使便购好了所需。应两位客人的要求,特地提早送来了早饭,热好了牛奶、包子、油条、米粥,又烤过报纸,送来他们的套房。

裴瑄紧张得手脚都冰凉,六月天硬是感知不到灼人热度。裴其栩边喝着牛奶读报,打量她一眼,外在看不出分毫情绪,面皮白皙不见一点激动,还以为她心态出人意料得平和,意外她颇有心胸,哪知小妹心中的煎熬。还是送她至学校,目送她走进考场,细细回味,才惊觉她今早竟吃了五个包子,当真担心起她在考场上的身体状况来。

裴瑄的食量看来倒是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上了考场肠胃也没有闹腾,或者是太紧张于题目了,也顾不得了。当她顶着阳光走出来的时候,有一瞬都觉得自己有些茫然,仿佛走出的不是1918年女高师学校的考场,走出的是囚禁了她二十年的命运。

她身体轻飘飘的,感觉自己仿佛是尘羽,又仿佛是一片要压塌雪山的雪花,雪山脚下压了千年万年的,是无数中国妇女的骸骨。

她走出那一步,脚背上很重,可迈下来的时候,像踩在了云上。毫无重量的云,送她逃离死的境地。

这一刻,她仿佛重新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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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夜在驿馆的床上,睡得很沉、很沉。驿馆的床没有家中的丝被柔滑,没有三层的棉花垫子,没有熏过香的枕巾,枕头太矮,她用了两本书垫在下面,硬邦邦的,可她睡得好香沉,一觉从下午六点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大梦一场,醒来以后,梦了什么全无记忆,只觉得轻松,整把骨头都是懒的、松的。她躺在床上双目放空发呆了几分钟,才想起前些天裴其栩和她说过今天和同学相聚没时间管她,便准备自己出去附近找个地方应付了午饭,再找些书刊报纸,下午阅读打发时间。

慢吞吞起来,穿好衣裙,洗漱完毕,头发实在太长了,越过了臀部,梳两条精致辫子要花费好久时间,她便干脆拢到右耳后,用发绳束着垂在胸前,数好钱放进口袋,一把掀起门帘,拉开门去。

门外正站着一人,着棉质单色的长衫,长条条一个立在门口,正扶着栏杆看楼下老板的儿女打闹,听得身后门开的动静,回过头来,清癯磊落的气质,正是邓中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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