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第二百二十二章(1/2)

鬼界和魔界是相连的两界,不过鬼族和魔族对于领地意识极为看重,一般两族除了特殊情况之外从不会无端踏进对面的领地。

然而前几日却出了一个意外。

那是白穗和陆九洲他们刚被萧泽带回魔界的隔日,几百年都造访不了他几次的萧泽再一次踏入了鬼门。

而且并不只有他一人,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银发金眸的妖修。

他并没有见过戚百里,但是却也听说过沧海新出了一个应龙血脉的妖主,也不用如何看也一眼便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什么意思?你来也就算了,为何还无端带了一个外人过来?这是你的盟友,不是我的,别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带。”

自古以来鬼魔两界便在一处,这是没办法改变的情况。

重华本就很不喜欢和魔族住在一起,除了受伤需要回来疗养之外,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族人一并在幽都的。

邻居魔族他都不欢迎,更别提一个隔了千万里远的沧海妖修了。

“他被蓬羽那老东西给盯上了,如今不能贸然回沧海,魔族那边也有些情况,我得暂时把他放到碧落黄泉一段时日。”

“那里虽在鬼界却也不是你管辖的地界。”

“不是我的地界也是在鬼界!我最讨厌生人在我这边……”

他话还没说完,萧泽不知从哪里拿了一盏结魂灯给他。

这结魂灯是重华除了玲珑美人骨之外,最想要寻到的东西。也是可以身死之后凝聚修为不散的灵宝,他寻了几百年找不到,不想这东西竟然一直都在萧泽手上。

一个妖修和一盏万年结魂灯相比,自然是后者划算。

重华把后面没说的话咽了下去,冷哼了一声从萧泽手中拿过了结魂灯。

当时他光顾着高兴做了一比划算的买卖,等到后来他才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结魂灯对萧泽来说或许没什么用处,可对重华来说却很重要,这么好的一个交易机会,他却拿来给那个妖修用了。

那妖修修为不俗,在之后的大战里或许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但是一个鬼族一个势微刚兴起一些的妖族,怎么看也是拉拢前者更划算些。

而且那妖修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如何,脸色苍白,灵力也紊乱,看上去情况并不是很好。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要拉拢这样一个人,实在百害无一利。

重华好几次想要去碧落黄泉看看,然而萧泽提前布下了结界隔绝了气息。

碧落黄泉蔓延万里,里面万千亡魂游荡,他要是真要挨着去找估计没个一两个月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人的。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重华不会干,虽心里有疑惑,但是嫌麻烦也没再去过那儿了。

倒是重华,在把人送进去之后也一直没有出来。

重华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便趁着萧泽不在魔界去找了白穗和陆九洲他们提了下这件事。

白穗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混沌了,他去的时候要不是陆九洲拉着,估计一口大白牙下来就把他骨头给咬碎了。

陆九洲听了后告诉他应当是萧泽在里面帮戚百里护法,说他换骨期到了。

如今仙魔大战这般激烈,眼看着已经要打到昆仑蓬莱去了,估摸着顾止已经觉察到外面动静,马上要出关了。

这也说明了萧泽为什么会这般着急,主动帮戚百里护法了。

尽管在重华的眼里看来萧泽主动帮人护法一件事实在有些荒唐,事有轻重缓急。

如果是为了对付顾止的话,倒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重华从摩界回来之后又过了三日,在他在房间静修的时候。

从碧落黄泉那边传来了一声龙鸣,银光闪烁直冲天际,与皓月一般将整个鬼界都照得宛若白昼光亮。

他心下一惊,下意识起身推门出去。

回来的只有萧泽,并没有看到戚百里。

“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萧泽拍着衣服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回答道。

“他刚换骨还没适应,还得再修养几日。”

都已经待了快一个月了还要休养?

重华心下极为不悦,可奈何自己收了对方那么贵重的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情绪也没再说什么。

萧泽并没有在意重华分毫,径直回了魔界。

他走的时候算着时间留了十几日的血量给白穗,她已在入魔边缘,一日不喝他的血便生不如死,更别提十日之久了。

萧泽前脚刚进魔殿,金色的剑气逼仄,灵力暴动紊乱。

无数道冰棱肆意乱飞,割破了周围好些魔修的喉咙,修为高一些的也不可避免被剑气给伤到了。

殿内一片狼藉,摔碎了一地的东西,就连柱子也被生生砍断。

若不是魔将用灵力顶着,估计整个魔殿可能都得坍塌下来。

循着剑气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白穗的头发散乱,红眸混沌,一看就是失控的状态。

她手握着命剑,每一道剑气落下都把地面给划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在看到萧泽的瞬间如同见到了猎物一般嘶吼着,恨不得上去咬破他的喉咙,把他浑身的血液吸食殆尽。

陆九洲从后面紧紧抱着白穗,脸上,手背,都被剑气划出了血痕。

一身白衣更是浸染成了血色,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此时不是原本的模样,但是他知道萧泽一早便知道他的身份。

只是他们要装做不知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白穗提议让他扮成妖奴的样子,萧泽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不是说十五日之后便会回来吗?”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不要表露出太多的情绪出来。

“现在也不晚,这不还没死吗?”

萧泽云淡风轻地说着这样的话,走到白穗面前半步的位置,伸手捏住了她脸强迫着她抬头。

他盯着她那双瑰丽的红眸,见里面没有任何清明这才算满意。

陆九洲这个时候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对方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故意的,故意将让白穗崩溃到这样渴求他的血,让她知道没有他血的痛苦。

让她离不开他。

他眼眸沉了下来,里面的情绪明灭晦暗。

“怎么?心疼了?”

萧泽像是随口调侃了一句,陆九洲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白穗告诉他哪怕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他也要一直竭力伪装,隐忍,不然贸然暴露只会引起萧泽的怀疑。

“……你想多了,我和她只不过是皮.肉关系。

只是她发起疯来遭殃的是我们,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被她毁得不成样子了。”

在白穗把陆九洲带回来的时候萧泽曾饶有兴致地问她,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么个小妖奴。

她说是从鬼界情急之下不小心抓来的,把人欺负了自然也得负责,所以就带回来了。

萧泽盯着陆九洲看了半晌,在陆九洲以为他觉察出什么端倪的时候,他只是勾唇笑了笑。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疯婆子呢?”

陆九洲敛了神情,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手不自觉攥紧了些,骨节都泛着白。

“既然如此还请魔尊帮她冷静下来吧,我怕再过一会儿她的身体就真的崩溃了。”

萧泽划破了掌心,血刚沁出来的瞬间白穗整个人失控扑了上去。

陆九洲被猝不及防地挣开,背狠狠撞在了身后的墙上,火辣辣的疼。

白穗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只低着头吮吸着萧泽掌心的魔血。

光是这样还不够,她拽过他的手,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腕,血水渗出来她喝的狼吞虎咽。

“真该让你师尊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像只疯狗。”

萧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摁在了白穗头上,等到白穗意识稍微恢复了些后直接拽着她的头发一把把她给甩开。

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陆九洲连忙山上前扶住了她。

白穗眼眸闪了闪,在对上青年担忧的眼神时候才回过神来。

唇齿之间的血腥味浓重,白穗吞咽下那腥甜,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看向了擦拭着血迹的萧泽。

那眼神炽热,贪婪又饥渴。

“没喝够,还想要?”

白穗没有回答,只是喉咙间的呜咽和那幽深的眸子足以说明她的渴求。

尽管白穗如今从灵力紊乱情况还是所见状态来看,都是入魔的迹象无疑。

只是萧泽并没有真的放心——这也和白穗一开始预料的一样。

果不其然,萧泽将视线从白穗身上不着痕迹移到了一旁的陆九洲身上。

“我可以让你喝个够,不过你得杀了你身旁这个妖奴。”

“哦不,准确来说,是杀了你的师兄。”

他话音刚落,一道魔气打在了陆九洲身上,在逼仄的魔气之下,他原本的模样暴露在了空气中。

陆九洲捂着胸口,压着喉咙间的腥甜,那双眸子终于不再隐忍情绪,冷冷注视着萧泽。

“我耐心有限,别让我说第二次。”

“我……我不能杀他。”

她的意识混沌,双手抱着头蜷缩在了角落位置。

这不是白穗装的,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挣扎和反应,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最后不得不杀了陆九洲,但是潜意识里对于这个抉择她都是极为抗拒的。

她咬着牙,浑身颤抖着,嘴唇被咬破沁出了血珠。

白穗身上有着萧泽的血,他完全能够操纵她的身体和意识,可他没有这么做。

他恶劣的让她保持着在清明里,然后用魔血引诱着她,逼着她清醒着去杀了陆九洲。

只有如此,才是最完美的入魔。

对于白穗有这样的反应萧泽并不意外,准确来说她有多抗拒,就说明事后她会有多崩溃。

击溃她的意志,让他很是兴奋。

萧泽将手腕的伤口划破得更深,殷红的血缓缓滴落在地上,无论是视觉还是嗅觉都给了白穗巨大的冲击和刺激。

她吞咽着口水,手紧紧扣在地面,死死支撑着不让自己去拿手边的命剑。

“只要杀了他就好,杀了他你就不用再遭受这样的折磨和痛苦。我向你保证,以后你想要喝多少我的血我都会满足你。”

萧泽走近在白穗的耳边这样低声说道,宛若恶魔的低语,诱惑着她慢慢走向悬崖边上。

“傻姑娘,为了他这样忍耐值得吗?这十日的痛苦难道还不明白吗?

杀了他,你就能解脱。”

“我……”

“杀了他。”

萧泽说着用魔气将天启递到了白穗手边,那剑面的剑光也明灭混乱,昭示着剑主此时挣扎的心绪。

白穗看着眼前的命剑,却竭力扣着地面没有伸手去接。

直到指尖沁出了血,也没有动作。

萧泽眼神一冷,有些不耐烦了。

他手腕一动,天启被旋转了一个方向,倏尔刺向了陆九洲的肩膀。

剑入血肉,殷红的血染红了白穗的眼。

前一刻还死死挣扎的白穗,在看到陆九洲的血的瞬间猛地红了眼,失去理智地瞬身过去。

入魔之人大多有执念。

白穗入魔虽是被萧泽强行引血逼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可她只要有欲.望,便有偏执。

她对陆九洲有多深的爱意,在入魔时候便有多深的欲望。

那是一种难言的渴求,想要啖其肉饮其血,想要肆意破坏,想要杀了他吃了他,让他和自己融为一体。

萧泽看着白穗这般失控的样子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将手上的伤势愈合,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师妹,你清醒一点,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那一剑贯穿了陆九洲的肩膀,整个人直接钉在了墙面。

他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的人红着眼眶,失神落魄的模样。

“陆九洲,陆九洲……”

她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唤自己清醒。

白穗静默站在他面前,少有的平复了下来,没有再对着他胡乱啃咬。

陆九洲见了心下刚松了口气,下一秒白穗一把将入了血肉的命剑拔了出来。

汩汩的血水如河流,如何也止不住。

那血流的越多越让白穗兴奋。

她凑上去吸.吮吞咽,然而这似乎还不够,她越喝越渴,越喝身体越热。

不够。

只是血还不够。

白穗眼眸流转成了殷红的色泽,手指一根一根搭在了天启的剑柄上。

“噗嗤”一声,剑直直刺入了陆九洲的胸膛,贯穿心脏。

心头血滴在天启上,凝成了一条血线融在了其中。

陆九洲眼睫一动,那疼痛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指尖微动,在混沌之前努力抬眸看向了白穗。

在剑入心脏的刹那,白穗被血烫灼得清明了过来。

那是陆九洲的心头血,得以让她可以在魔血的控制中保持短暂的清醒。

她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哪怕知道陆九洲不会真的死亡,白穗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白穗嗫嚅着唇,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青年冰冷的唇覆了上来。

腥甜的血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沉木香气,一切昳丽又不真实。

白穗松开了手中的剑,伸手紧紧抱住了陆九洲。

他孱弱的气息扫在她的耳畔,整个人如折断了翅膀的飞鸟,无力垂落在她的身上。

“阿穗,我,我很高兴。”

“哪怕现在是终点,哪怕不会有轮回,只要你心里有我,我,我也甘之如饴。”

“……我想听你说一次,你从没有对我说过,我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陆九洲的声音太轻了,再加上白穗还恍惚没反应过来,前面一句根本没有听清楚。

她慌忙凑近,抱着他询问。

“什么,你再说一次我没有听清,你想要我说什么?”

青年喉结滚了滚,咽下那腥甜,张了张嘴想要再重复一次。

只是那一剑刺得太深,魔界没有灵力全然都是魔气,眨眼功夫就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手紧紧攥着白穗的衣服。

手上的血迹染红了衣料,陆九洲的眼眸越来越黯然,最终头靠回在了白穗的肩上。

这一幕和蓬莱幻境时候所见的梦魇重合了,那时幻境里的青年也是这样死在她的怀里,身体慢慢变得冰冷。

他在死之前也曾这样深深注视着她,费尽全部气力询问她有没有一点,哪怕一点喜欢过他。

陆九洲这一次也问了什么。

只是她没有听到。

他已没了气息。

……

陆九洲身死的瞬间,昆山的主殿之中挂着的弟子的魂灯里无声熄灭了一盏。

老者早就算到了这一劫数。

他从元婴雷劫便少历了一道情劫,在陆九洲不顾一切去了魔渊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一去九死一生。

只是算到了是一回事,当这魂灯真正熄灭的刹那,老者还是红了眼眶。

他不像白穗那样能够看到全局,他是真的以为陆九洲死了。

人死如灯灭,往往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都来不及反应。

老者静默注视着那盏熄灭的魂灯,眼眸一动,意外发现临近的那盏属于白穗的魂灯从原本的清白之色变成了混浊的黑红。

——那是入魔的迹象。

他心下一惊,猛地明白了什么连忙推门走了出去,去一旁的偏殿找到了正帮着昆山剑冢布下结界尚未离开的灵禅子。

最近因为魔气和妖气太重,剑对气息最为敏锐,也跟着躁动了不少,隐隐有冲破结界的迹象。

剑阁长老一人维护有些吃力,这才叫来了灵禅子用佛光加持。

灵禅子刚收回手中的舍利子,便瞥见了匆匆赶来的鹤发老者。

“宗主……”

“蓬莱主呢?他如今是在蓬莱还是不周山附近?”

他焦急地打断了灵禅子的话。

“我暂时无法离开昆山,结界加固好了之后烦请你去找他,告知他再拖延几日,不要让顾止知晓外界情况,更不要他这时候去魔渊!”

一月已是极限。

魔修已经攻到了内里,也有些抵达了不周山附近,就算蓬羽有心拖延,他的修为不及顾止,再加上七煞本就是斩魔剑,对魔气的感知再敏锐不过了。

要想再拖延简直难于登天。

且如今情况危急,顾止再不出关可能整个修真界真的要被魔族侵占完全了。

灵禅子沉默了一瞬,避开了剑阁长老沉声询问。

“可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九洲他的魂灯灭了,与此同时,白穗的魂灯也有了入魔的迹象。”

一个或许是巧合,两盏魂灯都出现了这样的变化,便有着必然的联系。

“如今无论是白穗是因为九洲身死才入了魔,还是受了其他什么刺激。于萧泽来说他的目的都达到了,只要白穗在他手中一日,便能牵制顾止。”

“我了解他,他不可能对白穗下杀手,如果他这个时候去只会正中那孽障的下怀……”

整个昆山,整个修真界都太依赖顾止了。

老者作为顾止的同门担心他的安危,也顾忌着苍生,他只顾着想顾止如何,却忽略了白穗。

也不知道是因为和白穗有着共生关系,还是单纯喜欢这个道心纯粹的小姑娘。

灵禅子薄唇压着,少有的不悦起来。

“宗主,恕我直言。正是因为现在白穗有了入魔的迹象,才是更应该让顾止前往魔渊的时候,现在只是初期还有清醒的可能,要是拖延到后面,他们师徒就真的彻底反目,剑刃相向了。”

“可是顾止……”

“你不用担心这个,顾止可以被萧泽绊住脚,却绝不会被白穗拖累。”

灵禅子说的很是笃定,不为别的,因为他和白穗是共生的关系。

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会自.戕来制止白穗。

他眼眸闪了闪,直勾勾注视着老者,准确来说是越过他看向了身后不远处位置。

“你没有必要一个人背负一切,你不欠他们什么。需要你的不只是苍生,还有你的徒弟。”

“顾止,遵从本心,直管去做你想做的吧。”

老者瞳孔一缩,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叶落知秋,漫天的黄叶在剑风之中飞舞,青年的眉眼在纷飞的叶子里看不真切。

在老者来寻灵禅子的时候,顾止已然从不周山回来了。

他静默站在原地,视线扫了灵禅子一眼,最后凉凉落在了老者身上。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顾止压着心头的怒火,手紧紧握住剑柄,俊美的面容上如覆着霜雪。

“在白穗被萧泽掳走的当日,为什么不来找我?因为我在闭关,因为这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这都不是借口!”

他走在老者面前,那双眸子里翻涌着怒火,好似要把人烫灼燃烧般可怖。

“你们认为牺牲白穗一人让我什么也不知道,安心突破瓶颈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这样于昆山,于苍生都再有利不过了。”

“是,萧泽一事是我闯下的业障,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不怕死,不怕抵偿自己的罪孽,但是这是我的事,这和白穗有什么关系?”

“在你们眼里白穗不值一提,可在我看来,她和苍生一样重要!她是我的徒弟,是未来凌霄峰的峰主!我这样宝贝的徒弟,怎么就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了?!”

顾止虽是对着老者发泄着怒气,然而他是对他不满,但是真正的怒火是对着那些他拼死相护却自私贪婪的人。

他迁怒在了老者身上。

“我和你不一样师兄,我没有你这般冷血无情。陆九洲没了你还有青烨,而我只有白穗一个徒弟。”

顾止承认他是故意的,故意提起陆九洲来刺伤了强装无事的老者。

看着他脸色变得苍白,顾止并没有道歉,也没有收回刚才的话。

他手上的七煞剑气冷冽,涤荡在整个昆山。

“我要把她带回来,哪怕身死她也应该是葬在昆山,而不是死在那样暗无天日的魔界。”

顾止说完这话后也不看身后人什么反应,径直御剑往魔渊方向过去。

从在闭关当日顾止心里就隐隐不安,直到前几日他试图想要联系白穗,却发现如何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这种情况是从没有过的。

再之后便是外面的灵力变得越来越锡箔,取而代之的是混浊的魔气时候,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果不其然,等到他从不周山出来时候,所见到处都是黑雾萦绕,入目疮痍。

蓬羽就在不周山附近为他护法,见他出来后便知道他已经觉察到了,也没有再隐瞒,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顾止。

顾止听后气得拿剑的手都在发抖,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去魔渊,而是先一步去了昆山加固了昆山的结界。

不想却听到了老者那样一番话。

他明白对方是在意自己的安危,他和别人不一样,比起苍生更多的是顾念着同门情谊。

然而即使这样顾止也还是难以原谅对方的隐瞒。

顾止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怀大爱之人,他有私心,苍生于他是责任,白穗亦是。

他做不到为了苍生,为了大局放任着白穗不管。

在收白穗为徒的时候顾止是没有想过之后能够活下去,他为的是一份传承。

萧泽是他的生死劫数,在此之前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萧泽他要斩杀,白穗他更要带回来。

顾止的雷劫并没有渡过便提前出关了,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化神巅峰,并没有破了羽化瓶颈。

萧泽如今不过化神中期,他有很大的胜算。

只是白穗在他手上,他十有八九会用白穗的性命威胁……

顾止眼眸闪了闪,垂眸看向了手中煞气肆意的七煞命剑。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虽不能活也能拉着他一并赴黄泉。

——不过是以身祭剑罢了。

魔渊的结界于顾止而言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魔修妖修敢靠近他分毫。

这个地方顾止来过两次,一次是年少时候入碧落黄泉历练的时候,虽主要是在鬼界待着,也曾在魔渊待过。

第二次则是在萧泽叛逃昆山时候,他曾追去过魔渊。

只可惜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过来,早早的隐匿了气息。

魔渊魔气浓重掩藏了他的踪影,再加上顾止当时伤得很重,不能久留,可这样走了又不甘心。

他恼羞成怒,把魔渊所见的魔族斩杀殆尽,毁了个完全,才御剑离开。

如今五百年过去了,当年被他毁的满目疮痍的地方已然恢复如初。

顾止皱着眉,走过一路便又故技重施地毁了一路。

天青色的剑气涤荡在整个魔渊,宛若极光一般,碰撞出极致的冷色。

那剑光映照在青年的眉眼,在诡谲的魔气氤氲,衬得他神情更为冷峻。

魔渊是没有什么魔修敢接近他,但是从进入这里到现在这一路,这样大的动静竟然没看到一个人影。

这让顾止很是意外。

会不会有什么圈套?

顾止想到这里停下了脚步,用神识将整个魔界覆上。

不想还没有探查到萧泽的所在,一道熟悉的剑气直直刺向了他的面门。

金色的剑光在晦暗的魔界极为晃眼,都不用如何辨认也分辨出来。

“白穗!”

顾止循着剑气所在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白穗的身影。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把她带到身后位置,不想刚过去便被更甚的剑气给逼退。

与此同时,顾止看到了她那双瑰丽的红眸。

她已经认不出他,眉宇之间都是戾气,看向他的视线冰冷如剑。

没有丝毫温度。

尽管来之前便已经知道了白穗入了魔,然而真正看到的时候给顾止的打击还是颇大。

他一时之间没有从白穗这样冷漠的视线里回过神来。

眼前的少女近在咫尺,可他们之间似隔了巨大的沟壑无法逾越。

顾止薄唇压着,握着剑的手也有些无力垂落下来。

“……白穗,你过来。到师尊这边来。”

他朝着白穗试探着伸出手,语气轻柔,声音也隐约颤抖。

“抱歉,是我来晚了。”

“你先过来好吗?我不会伤害你,我来是带你回去的,咱们回昆山好不好?”

白穗静默站在原地,盯着顾止看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动作。

一般入魔的人大多只是神志不清,嗜血成性,但是对于他们亲近在意的人是多少会有些反应的。

然而白穗没有,与其说是入魔,她更像是一具被.操纵的行尸走肉。

“别白费力气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成为我的傀儡了。”

萧泽从魔殿里面走了出来,血月之下他的模样更为诡谲。

他走到白穗身边,一直没有反应的少女眼睫微动,乖顺地站在了他的旁边。

“乖孩子。”

“还认识你眼前这个人是谁吗?他是你师尊,是来接你回去的。”

萧泽一边说着,视线不着痕迹落在了顾止身上。

“我也不是那样独断的人,我可以给你选择的机会。

——你是要跟他走呢,还是留在我的身边?”

白穗歪了歪头,在顾止一脸期待和紧张的眼神之下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他,我要一直在主人身边,永远也不离开。”

她说着蹭了蹭他的掌心,那姿态带着病态的依恋。

而萧泽对此并不意外,像是对待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般,随意揉了下她的头。

“师尊你看,师妹现在不认识你了,她只喜欢我。”

白穗这样子于顾止而言,比用剑诛心还要让他难受。

这是羞辱,是对她和他莫大的羞辱!

“萧泽!”

“师尊我就在你面前,你要说什么我听得到,用不着这么大声。”

萧泽心情颇好的看着顾止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将下颌靠在白穗头上,姿态亲昵地继续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与你说了。想必你也知道了,昆山那盏陆九洲的魂灯已经熄灭了吧。”

“你不好奇是谁干的吗?”

陆九洲身死,白穗就入了魔。

他不是傻子,其中联系他一想便知道。

只是顾止不愿承认,也不愿提起。

萧泽见他这般反应冷笑了一声。

“怎么?师妹杀人不算杀,你还想要为她闭目塞听,装作不知此事?你不是正道魁首吗,怎么自己徒弟犯了错入了魔就网开一面了?”

“师尊,你这算哪门子道理?”

“我用不着听你在这里说教!白穗为何变成这样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为了报复我逼她入了魔,杀了她心爱之人。”

顾止手中的七煞剑气凌冽,振得地面断裂成了无数沟壑。

“萧泽,今日该死的是你!”

在意识到白穗是被萧泽用魔血控制入了魔后,顾止就没有再把希望寄托在唤醒她。

他今日来这里是为了和萧泽做个了断,把白穗安然无恙带回昆山。

她现在没办法清醒,但是杀了萧泽便不一样了。

和陆九洲不同,白穗还有恢复的机会。

顾止没有被萧泽的几句话给扰乱了思绪,他周身的威压重若泰山。

压下来的瞬间,魔殿瞬间便成了靡粉。

天青色的长剑破开无尽的黑雾,似永夜之后破晓的天光,极重的落在了萧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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