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令牌(1/2)

静泉寺香客来来往往,其中不乏有走不得山路的富贵人家,现都聚在门口树荫下的木桌木椅边上。

炎炎夏日,寺里的小僧人不忍宾客在此饱受烈日照耀之苦,专门熬制了避暑的酸梅汤。

酸甜味四处飘散,仍是掩不了鼻息间浅浅淡淡的兰香,清幽宁静,萦绕于身。

小姑娘还在打他身上那块令牌的主意,讨好的神情甚是乖巧恬静,袅袅婷婷地站在那,莹白的脸上慢慢生出点赤色,轻咬唇珠,杏眸里尽是流光溢彩,情意绵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看情郎,哪成想是跟他在这玩坑蒙拐骗的把戏。

若是再多用这种眼神看他两三次,说不定他就扛不住了。陆旌心想。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让人心旷神怡的是她身上那点幽香,还是这副翘首以待的模样。

她许久没有这么乖顺过了。

顾宜宁见眼前的男人失神,想了想,从衣袖里翻出个半生不熟的青涩果子,殷切地送到陆旌嘴边,“殿下。”

陆旌扫了眼尚未长成的小青杏,眉目一顿。

这是要酸死他。

他从小姑娘手里拿过青杏,神色莫辨地放在手里把玩着,“刚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以前多看一眼的东西,不用说话陆旌就会送到她面前来。顾宜宁还从来没有求着从他那里要过东西,现在脸颊发烫,声音也越来越小:“殿下衣服里藏着的令牌,也可当做礼物赠予我。”

偏男人不解风情,只冷淡道:“一块破烂铜铁而已,上不得台面。”

顾宜宁半点不矜持:“我不嫌弃的,只要是殿下送的,我都喜欢。”

陆旌视线下垂,看了眼她腰间清透温润的芙蓉玉,又周旋道:“那令牌陈旧且粗制滥造,不足以与这块玉相匹配,送出去有失本王体面。”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给她。

人还没彻底哄好,顾宜宁又不能真的对他甩脸色,只能好声好气地吹捧,“送出去怎么就有失殿下的体面了?”

“在我看来,那块铜铁就如殿下一般深藏若虚,殿下常被世人误解为嗜血残暴,实则却温柔体贴,深谋远虑,胸有沟壑万千,心怀天下臣民。奈何总被奸佞小人恶意诋毁名声。”

顾宜宁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这块铜铁也是如此,别致出色又韵味悠长,却被卑鄙之徒......之徒......!”

被卑鄙之徒说成是粗制滥造的破烂铜铁。

她默默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整。

眼看着陆旌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顾宜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陆旌说它是粗制滥造的破烂铜铁。

她说陆旌是卑鄙之徒。

她向来想甜的时候就能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小嘴难得失灵。

旁边的男人全然不给她面子,不装成没听见的样子,反而悠悠道:“原来本王在你心中是个卑鄙之徒。”

顾宜宁不知作何补救,干巴巴地反驳:“不是,殿下是正人君子,高风亮节,坦荡光明,刚才是我说错话了。”

陆旌视线平直地看着远处雾霭霭的青松,神色莫辨。

顾宜宁见状,也没继续开口说话。

丞相府后院的人大多都听命于白氏和二房,先前连棠梨院的下人也都是派来监视她的。

她身边只有寥寥几人可以相信,虽说之后又买了些仆从,但都是打杂劳作的人,一些事情根本就办不了。

若去武市上雇人,那些人也不全是知根知底的,且京中各方势力繁杂交错,没准自己雇来的人是别家精心安插好的眼线。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相府前院发生过不下五起,每次都被顾汉平用作威胁去交换利益,或者反插至对方的阵营中索取情报。

家里的人不靠谱,市面上的人也不靠谱。

思来想去,顾宜宁便把主意打到了陆旌身上。

他手下的人,赤胆忠心,骁勇强悍,且唯命是从,服从能力极强,一个个都是杀人诛心的利器。

虽然她也没想着要杀人,只是去查证一下事实而已。

但陆旌始终不表态,顾宜宁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

陆旌的余光里,未曾落下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她要什么他都能给。

只是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

想起自己曾经默许旁人杀人后,突然看到小姑娘在人群中吓地脸色惨白的场景。

从那以后她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防备。

连着三个月,没跟他说过一句好听话。

暗卫本就是做见不得天光的勾当的。

玄影卫又是他一手建起,其中沾了多少血腥,他一清二楚。

顾宜宁要什么不好,要这块令牌。

若是某天知晓背后的事迹了,怕是一辈子都厌恶他憎恨他。

陆旌眸色晦暗,耐着性子对旁边的人解释:“玄影卫杀气太重,不是你能控得住的。”

顾宜宁仰头,眸光微滞。

陆旌错开她盈盈的目光,“真想要?”

她不假思索:“想。”

石阶上已经迎来了专抬软轿的人,陆老夫人被扶着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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