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5)(1/3)

“......”华鑫看了一眼生猛的大力,和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异族女子一眼,茫然转头问谢怀源道:“什么叫像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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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源见华鑫并未吃亏,便不欲参与这女子斗嘴,所以便抱胸站在一旁,华鑫突然问了一句,他抬起头将那女子看了几眼,然后眼底露出几分嫌恶,微微退后了几步,对着华鑫淡淡道:“耳不听淫|语。”

他要是直接说反而还罢了,他这般不说,华鑫反而更想知道,一脸好奇难耐地扯着他的袖子问道:“什么淫|语?像姑子到底是什么?!”

谢怀源还没说话,一旁正跟那女子瞪眼的大力抽空转头道:“像姑子,就是指有些大老爷们,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当,偏偏要打扮成娘们,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陪男人睡,老恶心人了。”

华鑫吃了一惊,抽空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见他白皙的脖颈上果然有一道不明显的突起,而且身量要比一般女子高许多,她当时还以为是异族女子身量高,现在看来,这竟是个男人,古代人妖?

那像姑子听了大力的话,又羞又气,将胸一挺骂道:“男人怎么了,男人怎么了,老娘乐意你管得着吗?!再怎么像女人陪男人睡也比你这个一辈子没人睡的真女人强。”

华鑫本来还不觉得什么,但现在知道他是男子,偏又学女人掐着嗓子说话,骂人的时候还翘起兰花指,登时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她不排斥龙阳,但平胸娘真是接受无能。谢怀源看着也一幅被恶心到的样子,剑眉不断地朝着中心靠拢。

大力一听就炸了毛,攥起醋钵大的拳头就抡了过去,那像姑子嘴皮子看着利索,没想到胆子却小,尖叫了一声就往那鹰钩鼻男子身后躲,一边躲还一边指着那几个随从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给姑奶奶我拦住她!”

几个穿着短褂,头上编着许多小辫子,也是一副异族打扮的随从应声冲了上去,大力稳稳地站在原地,不屑地嗤笑了几声。华鑫从她背后探头打量了一番,发现一直站在那像姑子身边的鹰钩鼻男子虽不曾动手,但也不曾阻拦,只是面带倨傲地看着华鑫几人。

那像姑子趁机挨到男子身边撒娇道:“阿哥,你看看他们...”他一个大男人站在一个男人身边又是跺脚又是娇嗔,看得华鑫不由得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一直挡在她身前的大力突然出手,那几个看起来精悍的异族随从竟没有一个是她一合之敌,不一会儿就躺在地上唉唉叫痛,大力得意地吹了吹拳头,正要再骂几句,华鑫见此时已经渐渐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观众,她逛街的心情早就被搅合的没了,轻轻喝了一声‘大力’,大力不甘心地撇撇嘴,把拳头收了回来。周围凑热闹的百姓看这就打完了,也都撇撇嘴,无趣地走了。

华鑫扯了扯谢怀源的袖子,轻声道:“咱们去别的地方吧。”谢怀源微微点头,正要和她离开,就见那鹰钩鼻男子向前跨了一步,冷笑道:“你们打伤了我的人,这就想走吗?”

华鑫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他道:“刚才只是打伤了你的人,若是你再纠缠,只怕打伤的就是你了。”

那男子面色一戾,又是一变,却又有些惊疑不定,好似在疑惑是何等人家才能有这般大的口气,他面色迟疑了片刻,却不看华鑫,转头看向谢怀源,试探着问道:“你是何人?”

谢怀源淡淡看他一眼:“谢怀源。”

那男子脸色又是一变,把脸上的倨傲跟融了的雪似的消失不见,神情有些恭谨地道:“原来阁下就是谢小公爷,我是胡羯的辛巴,见过小公爷了。”

谢怀源听了倒是无甚反应,反倒是大力‘咦’了一声,问道:“胡羯族长的二儿子?”

辛巴连连点头,目光直直地看着谢怀源,忽然朗声笑道:“我受父亲派遣出使大周朝,本来是便衣出行,想在这大同城里逛上一逛,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小公爷,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做东,请小公爷一场?”他语气中带了一丝讨好,华鑫听得暗暗奇怪。

谢怀源才不是因为别人态度好就会心软的人,因此只是淡淡道:“不必了。”说着就带着华鑫转身欲走。

辛巴心里大急,他这次出使大周本就是胡羯因为扛不住南边犬戎和海人的联手进攻,这才去大周求援,不过他们前一阵才和大周打过一仗,生怕这次出使大周不同意出兵帮助,所以便准备私下里联络几个重臣,想通过他们影响周成帝,只是没想到在大同散散心竟能遇到谢怀源,他如何肯放过这次机会?

辛巴看了看远去的谢怀源一眼,咬了咬牙,面色阴沉地甩了身边的像姑子一耳光,厉声道:“你这个蠢货,得罪了贵人,还不滚去赔罪?!”

那像姑子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枕边人竟会这般呼喝,一时有点发蒙,半晌才捂着脸一脸憋屈地向着华鑫走过来就欲冲她跪下。

就算是渣男如同阮梓木或者大皇子也没有在大街上打女人的习惯,华鑫连连摆手,揶挪道:“我可当不起这一礼,本就无什么大事,你这一跪也不是因为真心觉得歉疚,全是因为畏惧你家主人,如此一来,虽说是你主人的吩咐,倒显得我多刻薄似的。”

辛巴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仍旧锲而不舍地叫道:“小公爷留步...”

华鑫见这人被损成这样还要贴过来,心里偷偷地对他的脸皮厚度做了一个估量,谢怀源对朝中局势的了解比她深得多,自然知道辛巴如此锲而不舍是何意,但他却懒得管胡羯的闲事,眉宇间微微露出不耐,看着辛巴冷冷道:“周朝有律,大臣不得与外族使臣私交,告辞了。”

说着就拉着华鑫毫不迟疑地离去了,辛巴面带不甘,却也不敢再追,生怕惹恼了谢怀源,只能那身边人出气,对着身边的像姑子一阵拳打脚踢。

华鑫本以为这事儿就到此结束,她看出谢怀源不想和胡羯的使节有所纠缠,所以速度极快地卖完要送人的礼物,下午就命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辛巴的脸皮厚度了,他一听说谢怀源动身要走,便立刻着人送了份大礼过来,其中不光有一些少见的珍宝古玩,更有塞外特产的雪参兽皮之类的稀罕物件,但若单单只是这些,华鑫没准就笑纳了,可他竟还送了几个美貌的大活人过来,更离谱的是,辛巴大概是以己度人,送的美人个个都是烟行媚视,千娇百媚的...男子,华鑫气得让大力把人和东西一并扔了出去,然后动身启程。

一路山好水好,风光无限,除了辛巴有事没事会追来骚扰一番,华鑫这个返程极是惬意,大约过了近一个月才到的镐京,刚一回到谢府,还未来得及整顿这几个月来得家务事,昭宁和白茹等人地帖子就‘嗖嗖’地发了过来,华鑫无奈,只好放下手头的事,先写了好几张回帖,跟几位平时交好的贵女说好了聚会的时间,这才腾出空来整理内务。

转眼过了三天,华鑫邀约的日子也差不多到了,便命人布置一番,又在湖边花厅里摆了桌子,摆上些清淡可口的小菜,还有从西北带来的特产吃食,更有一些瓜果点心之类的,只等着她们上门。

昭宁最是闲不住,因此早早地就到了,拉着她翻来覆去看了几圈,华鑫被她晃的头疼,连连摆手道:“咱们光用眼睛看就成了,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便是我长得花见花开,你也不该这般调戏我吧?”

昭宁啐她道:“你个没脸的,我看是花见花落吧!”她又在华鑫胳膊上拍了几下,直拍的她呲牙咧嘴,这才道:“你个没良心的,一言不发地就跑西北去了,害得我们为你担心了好一时,早知道你还这般油嘴滑舌,便不该来看你!”

华鑫继续笑道:“不该来还是来了,可见我人见人爱。”

昭宁“......”她鄙视道:“你个不知羞的,要不是担忧着你的病情,大热的三伏天,我才不出来呢。”

华鑫这才想到自己跟去西北的理由是要去寻访名医,便连忙笑道:“是啊是啊,多亏了那名医好本事,我这才能痊愈。”

昭宁缓了神色道:“你也是个七灾八难的,这次治好了就好了,只盼着以后别再出事儿了。”

华鑫道:“呸呸呸,哪还有以后!”

昭宁撅了撅嘴,随手取了一粒毛丹扒开吃了,一边道:“我特地早来,还是有件事要告诉你,这事儿让别人知道了怕是不好,所以便早来告诉你。”

华鑫道:“什么事?弄得这般神秘?”

昭宁吃完毛丹,用帕子擦了擦手,黏答答的汁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华鑫见状,让人端来水和皂角让她洗手,昭宁一边洗一边道:还能是什么的,不就是宫里那点事,是我母后要见你。”

华鑫奇道:“皇后娘娘,她见我做什么?”

昭宁正要说话,就有人来报,说是白家小姐到了,她只能住了嘴,跟着华鑫落座。

第二个到的是白茹,三人自然又是一番说笑,华鑫命人取了特地给她二人准备的礼物,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其他几位贵女也陆续来了,华鑫左右看了看,发现独独没见沈家小姐沈绘碧,便玩笑着问道:“绘碧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嫌弃我家的伙食不好,不肯过来?”

昭宁快人快语:“哪里是你,是她祖母,也就是大长公主去世了,她如今自己做不得主,被她大伯一家拘着,轻易出不得门!”

华鑫犹豫道:“长辈去了,在家服孝也是应该。”

这时旁边一位林家小姐捂嘴笑道:“真的是因为祖母去世?我听说啊,是她大伯给她许了桩不怎么样的亲事,她心里不甘,又憋着不敢说,这才病了呢。”

华鑫左边第二个位置——冯大司空的女儿坐在那里,生怕别人抢了先似的,连忙道:“我听说,她要嫁的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阮卿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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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连连追问道:“哪个阮卿事?可是前一段时间大败胡羯的那个?”

冯大司马的女儿点头,一副卖弄的口吻道:“正是他,据说他去向提亲沈家提亲,沈家大房明明自己有嫡亲的女儿,却舍不得嫁,又不想放弃拉拢未来新贵的好机会,这才打算把沈绘碧许过去的,听说...大长公主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气得重病,最后...咳咳。”

林家小姐故意夸张地掩着嘴道:“虽说阮卿事如今也算是少年得志,但到底不是世家出身,根基单薄了些,难怪沈绘碧不愿意呢,那沈家大房也太胆大了,竟敢瞒着公主许下这桩亲事,真真是...”

华鑫见她们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把话题岔开道:“听说京里的多了几个时兴的花样首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这几个月没在镐京,你们与我讲讲?”

这个话题转的成功,女孩们很快七嘴八舌讨论起京里哪款簪子钗子镯子最流行了,华鑫松了口气,就见昭宁悄悄给她打了个眼色,白茹给她打了个手势。

等到聚会一散,白茹和昭宁特地多坐了一会儿,等到华鑫送完客,两人才拉着她坐下,华鑫问道:“你们又是打眼色又是比划手势的是想作甚?”

白茹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绘碧的事,刚才林家小姐说绘碧是因为那阮梓木的身份才不愿嫁给他的,其实压根不是那么回事,你还记得上次着阮梓木把自己的侍妾送给大殿下玩弄,结果害得那侍妾差点丢了性命的事吗?如此人品,岂是良配?”

昭宁快人快语地道:“虽说侍妾算不得正经主子,常有那自诩风流的文士也经常将妾室相互赠来赠去,但那也是平辈之间相赠的情谊,可他为了讨好大殿下,把自己的枕边人轻易送人,未免太过没品了些,此人无情无义,又利欲熏心,嫁给他简直是往火坑里跳。”

华鑫暗自点头,昭宁见事倒是颇明白,白茹也是摇头道:“正是这个理,不过这事儿咱们也不好置喙,我特意留下来,就是问问你们,要不要陪我一同去看看她,她现在病着,有人陪她说说话好歹心里也能畅快些。”

华鑫如今无甚事做,于是便点了点头,昭宁是只要能出宫就高兴的,当即也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三人约好明日带上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去探望沈绘碧。

华鑫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模模糊糊地想,原来书里阮梓木的正经娘子是郁陶,现在换成了沈家小姐,她这个蝴蝶翅膀的效应太大了。她又翻了个个,忽然想到谢怀源已经把阮梓木和天水教勾连的罪证呈上去了,为何皇上还不治他的罪?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心思繁重,第二日起的便有点晚,直到大力来喊才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迎着白茹和昭宁等了半天的鄙视白眼上了轿子。沈家虽有些根基,但是跟谢家白家这种顶级权贵还是比不得,在镐京,基本可以从住房地段看出身份地位,谢家是在靠中心的位置,沈家则住的稍稍远了些,轿子一路晃了半个时辰才到,因为她们三个来是临时起意,并未投帖子,所以出门迎的是沈家大房的当家太太和她的嫡亲闺女——沈家的大小姐。

沈夫人一见三人脸上就笑开了花,尤其是看见昭宁,神色万分热情,连声笑道:“几位贵客登门,怎么也不提前使人知会一声儿?我们还什么都未曾准备,真是失礼了。”

昭宁显然是不大喜欢她,见她如此热情,也只是皱了皱眉,侧身避过,还是华鑫笑道:“沈家夫人客气,我们是来探望绘碧的。”

沈夫人面色一僵,勉强笑道:“绘碧她近来多病,万一要是过了病气给几位就不好了。”沈大小姐也匆忙接口道:“不若你们闲坐片刻,有什么说的,我命人传给三妹就是了。”

昭宁不客气道:“沈夫人多虑了,我们几个康健着呢,哪里像沈夫人沈小姐一般娇弱,明明住在一个家门里,她病了这么久了,却连她房间都不曾迈进一步。”

沈夫人表情开始不自在起来,虽说她是长辈,但昭宁是公主,是贵胄,只有她训人的份,就是对她再不满,那也只能忍着,没得反驳的道理。

昭宁见她还不打算放行,神色开始不耐烦起来,皱眉道:“沈夫人还不让我们进去,莫不是绘碧的病见不得人不成?”

沈夫人见她如此不客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压着火点点头,让人带她们去找沈绘碧。

华鑫跟在带路的大丫鬟身后,压低声音对昭宁担忧道:“你也太不知收敛了,好歹沈家也算是外戚,你...”

一旁的白茹也是个暴躁性子,打断道:“这沈夫人拦着我们不让见,谁知道按的什么心,她本来就对绘碧不好,没准是搞出了什么幺蛾子,这才不敢让我们见呢,对这种人,就该压她一压。”

昭宁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道:“反正大长公主死了,他们和皇家的那点情分也算是断了,说起来,大长公主也算是被他们间接害死的呢,于情于礼,我又何必对她们客气?”

华鑫见她俩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没好气道:“你们这边是痛快了,但绘碧可是还要在她大伯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回头绘碧她大伯母再把气撒到她身上怎么办?”

两人还真都是顾着一时痛快了,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都忐忑起来。

说话间,三人已是到了沈绘碧住的院子,华鑫一进去就看得连连皱眉,院子里枯枝横亘,落叶遍地,连仅有的几盆花也因为久无人打理了无生气,整个小院就堪堪三间房,还都是西晒的朝向,夏天热冬天凉。

三人看得都是一阵皱眉,连忙提步走进去,就见沈绘碧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身边除了一个小丫鬟,再没一个伺候的人。

沈绘碧头上包了条半旧的帕子,手里拿着洗的有些泛黄的白绢捂着嘴连连咳嗽,一见三人,晦暗的眼底挣扎着亮起一点光,又很快熄了下去。

她神色有些迷蒙,久久地盯着华鑫半晌,又好像忽然回过神来,自嘲一笑道:“我又走神了,你们快坐。”又转头吩咐那小丫头道:“快,快上茶,我记得年轻祖母给我的信仰毛尖还有点,快拿来沏上。”

华鑫连忙上前一步,按住她道:“你好好歇着吧,别忙活了,若是再这样,我们可就走了。”

沈绘碧轻轻喘了几下,又躺倒床上,垂头道:“你们好容易来一趟,我却没什么好招待的,真是对不住。”

白茹笑道:“快别说了,你有那个心意就是好的了,你也把心放宽些,让这病快点好起来,咱们几个好好聚聚。”

昭宁也笑道:“是啊是啊,让郁陶请客,她这次去西北,带了不少好东西呢。”

华鑫连忙道:“我特地给你留了不少,今个给你带来了,你得闲了便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来找我。”

沈绘碧神色有些感动,表情却更为凄苦:“罢了罢了,你都带回去给别人吧,这些东西...也落不到我手里,留在这里也是浪费。”

华鑫劝道:“你把心思放宽些,莫要乱想,这些都是给你的,自然都是你的,旁的人拿不了。你就是因为心思太重,这病才一直拖着好不了的。”

沈绘碧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华鑫心里一紧,轻斥道:“别胡说,你这不过是忧心成疾,哪里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

沈绘碧又是摇了摇头,抬眼望着天花板,像是看见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她慢慢道:“我有感觉,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昭宁一急就要反驳,沈绘碧轻轻摆手道:“你们别急,听我说...”她抬眼向窗外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这才道:“我这不是病...是,是邪秽。”

她眼底渐渐浮上一层泪花,枯瘦的手指紧紧地握着被子,神色有些慌张:“我是从入春就发现自己身子不对了,有的时候,我,我刚翻了一本书,却突然一阵恍惚倦意,醒来后发现那书竟然合上了,还有有时候我明明穿好了衣服,等醒来后又换了一身,我本就在府里过得不如意,所以不敢跟祖母说,生怕惊了她老人家,又更不敢告诉大伯母,生怕她听了这话,找到理由赶我出府,开始的时候,这些不过是小事,我都自己咬咬牙硬是忍过去了。”

昭宁和白茹听得毛骨悚然,华鑫也有点不自在,但仍旧劝说道:“你身子一直不好,这些没准都是你生病的时候神思恍惚,记错了呢?”

沈绘碧一边抹泪一边道:“若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是...近来,我常常一个人走神走许久,耳边能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我捂着耳朵也没有用。”她神色惶恐,又道:“还有,..我记得二姐有一只狗,那狗从小就喜欢咬我,二姐也不管,反而常常把它往我这里放,我打小就很害怕,见了那狗都要躲得远远儿的,可是,可是有一次,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晕倒在了花园里,等我醒来的时候,满手都是狗毛和血,我心里害怕,急忙就跑回了房间,后来...后来我听说二姐那狗死了,被人砸碎了脑袋,扒了皮,死得惨极了。”她连连哭道:“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我就是觉得,那是我做的。”

昭宁嘴唇有点发白,四处望了望,才问道:“然后呢?”

沈绘碧流泪道:“然后他们查不到凶手,便也不了了之了,只是我心里一直害怕,又不敢对人说,这才生了大病,我大伯娘又托着不好好医治,我也一直好不了,我,我,我怕是活不成了。”

华鑫三人对视了一眼,秋老虎的天气里,都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华鑫咳了一声,又不知该怎么劝,正有些为难,就听门外一阵喧哗,一个女子高调的声音传来:“听说来了客人啊,不让我见是怎地?!莫非是瞧不上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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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鑫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眼里的错愕,是谁这般没规矩?

倒是沈绘碧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灰白了几分,她捂着嘴低低咳了几声,低声道:“是我二姐。”

华鑫听是放恶犬咬人的沈家二小姐,心里有些嫌恶,不欲多说话,等那丽装女子走进来,见到站在屋中的三人,立刻福了福身,卖乖道:“几位妹妹好,我是沈家二姑娘沈绘黛,我三妹妹还在病中,不方便招待几位,便由我来招待几位,咱们去花厅坐坐?”

昭宁心直口快:“哪有你这般当姐姐的,妹子在病中,自己到这里来一句病情不问,一句关心的话没有,就自拉着客人喝茶?!”

沈绘黛只听说有几个贵人来看沈绘碧,不知道里面还有个公主,嘴唇一翻就要反驳,忙忙被沈绘碧打断道:“二姐,她们是来看我的,是咱们家的客人,大伯娘吩咐不得失礼...你有何事?”

沈绘黛‘哼’了一声,她是庶出的身份,对沈夫人还是颇为忌惮的,于是便砍了昭宁一眼,忽然换了笑脸道:“我这不是来恭喜妹妹的嘛。”

沈绘碧先是茫然,但后来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沉痛,垂下眼眸不开口。

昭宁甩开华鑫扯她袖子的手,大声道:“没见人正在病床上躺着吗,你道的是哪门子的喜?!”

沈绘黛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她都这般病了快一个月了,难道我们沈府上下也要跟着哭哭啼啼一个月,半点喜事都不能有?!”

昭宁脸色一黑就要反驳,被华鑫死死拉住,压低声音道:“小心皇上皇后那里你没法交代,到时候被有心人一挑拨,说你在大臣家撒野,你哭都没地方哭去。”昭宁想到皇上,终于愤愤地闭上了嘴。

沈绘黛用帕子掩着嘴笑道:“还不是妹妹要嫁给阮卿事的事吗,阮卿事年少有为,又得皇上和大皇子的信重,妹妹能嫁给这样的人,当真是极好的夫妻,姐姐先在这里恭喜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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