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反抗(1/2)

南景珩一边说着,目光却是不自觉的移到了刚刚站起身的顾研华身上。顾研华却是躲开了南景珩的视线,微垂下头掩去眼中的怨恨,繁琐的镂空素银头面也跟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太后如何察觉不到南景珩的异样,拉着顾研华的手愈发加大了力道,她缓慢不失威严的开口道:“我南国自古以礼立国,名正才可言顺,名正自当言顺。”她说着,一边狠狠的瞪了南景珩一眼,警告他在这关键时刻不要生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来。

王太后拿出锦帕拭拭眼睛不存在的泪珠,敛去多余的情绪,继续道:“皇帝驾崩,皇后腹中留下的皇嗣必是天佑我南国啊,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爱卿齐心协助皇储,佑我南国国祚绵长。”

听着太后这番话,殿中众人心思各异,但却是纷纷行大礼道:“太后娘娘安康,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顾研华听着王太后短短数句便轻而易举的决定了自己和腹中胎儿的命运,寒意自心底攀升而起,冻得她四肢百骸都有些轻颤,这偌大的宫殿将再无她丝毫的容身之地。

顾研华清醒的知道,生出肚中的孩子,也到了她的死期。她这个所谓的和亲来做皇后的郡主,不过是摆在后宫用来生育的工具罢了。肚中的孩子不会属于她,将成为王太后控制南国的工具。

南景珩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长公主却是率先开了口:“母后和皇嫂切记保重身体,单是为了腹中的皇嗣也要照顾好自己,皇兄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们这般伤心的……”

长公主话未说完却是哽咽出声,以帕掩面,断断续续的说道:“儿臣,儿臣思念皇兄,实在失礼了。”

大殿之中又是一片啜泣之声,南景珩听着呜呜嚷嚷的一片哭声,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阵烦闷。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这满地跪伏着痛哭的人,又有几人是真心实意呢,又有几人是真真正正的悲恸于自己离世的皇兄呢?

南景珩微微抬眼,大殿之中雕栏玉柱皆是一片缟素之色,案台之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祭品,往日里的鎏金灯盏都是换上了素色的灯饰,角落里堆着数团刚刚燃烧的纸钱灰。

满眼的肃穆之中,南景珩心中生出的浓浓的悲凉,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即便贵为皇亲国戚,那又如何。面上富丽堂皇风光无限,其后的无奈心酸又有谁人知晓。

南景珩退后几步,却是刚好看到了顾研华的眼神,那眼神之中彻骨的冰冷绝望反抗,透露着身陷深渊绝境之人最后的挣扎。

那眼神,一瞬间便刺入了南景珩的的内心深处。

南景珩再凝神望过去的时候,顾研华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眼底亦是一片的平静,好似刚刚的绝望是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再之后又说了些什么,顾研华已是不知,她浑浑噩噩的如同木偶一般被牵引着,颔首、回礼、跪伏、行大礼、哽咽、哭泣……都变成了仪式化的东西。

“嗡——”何处传来的钟鸣声,一下又一下,放佛敲响在人心间。钟鸣声终于将顾研华的理智拉回了现实,殿中的人已经散去了许多,留下的寥寥数人都是在南国身份无比尊贵的夫人。

殿外的钟声已然奏响,皇宫附近的庙宇依次跟随,紧接着城中的,城外的……

帝王驾崩,国丧,丧钟鸣。

丧钟为谁而鸣。

一下又一下的钟声灌耳,哀转不绝,跪在灵前蒲团上的顾研华泪水大颗大颗的坠落。她好恨,她恨将她遣送至此和亲的君主,她恨设计害她的王太后,她恨辱她清白的南景珩。

她不甘心,她不甘就这样沦落至任人摆弄的境地。

前世孤苦一生,这一世父母的关怀呵护实在让她眷恋不舍,还有腹中的孩子,顾研华掩在袖袍中的手轻抚在小腹上。

她用锦帕将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拭去,她缓缓站起身,在一片跪伏在地的夫人之中,站着的她尤为触目。

她站着,宽大的孝服衣袖垂落,随着自殿外传来的微风轻摆着。明明素淡的妆容,却偏偏似高山流水一般,恍如高山之巅的白雪,神圣不可侵犯。

这样的她,南景珩发现自己竟是移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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