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2/2）

“别担心，他们都没事，来这里的路上我都看过了。很多哥谭的有些能力的居民都在帮助他们。”

提姆抿着嘴，透过后视镜看向那个亦正亦邪的女人。猫女冲他眨了个媚眼，玩弄着修整漂亮的指甲，仿佛十分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这么吃惊干嘛？哥谭又不只是你们蝙蝠家一家的哥谭，这座城市里看不惯那个邪神的多了去了。”

她看着自己锋利的指甲，缓缓地收紧。

“哥谭不需要谁来统治，从不需要。”

提姆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去看猫女。他没有再去戈登和兮手下的战场，而是将车子转向了人群最密集的居住区。

他打开了蝙蝠侠的直线频道，向他汇报道：

“老蝙蝠，城市被变异鸦群袭击。我在赶去居民区……争取坚持三十分钟。”

“你要小心，老爷子。”

蝙蝠侠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养子的声音，手上毫不间隙地向亚撒抛去数个蝙蝠镖，与此同时飞快地避开数发子弹和数只乌鸦的袭击。

他将兮带来对付树林中的夏洛特，而自己来阻止亚撒的献祭。可当他来到黑塔下时，那些信徒已经自发地齐齐跪在了巨大的黑塔中，如同驯服的羔羊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了屠宰者的刀下。

巨大的黑塔中，那些墙壁凹凸不齐的如同光滑的巨大触手，纠缠着向上伸展而去。有昏暗的夜光从缝隙中照射下来，星星点点地落在正中央巨大宏伟的高台上。有无数尖刺向上生长，众星拱月地围绕着献祭所用的高台。

似乎是早已预测到了蝙蝠侠的到来，亚撒站在高台的最后面，身前跪着无数虔诚地任由他手下变种人束缚住的信徒。

那些变种人脖子上戴着巨大的枷锁，他们有的用无形的枷锁捆绑着信徒来回移动充当蝙蝠镖的挡箭牌，有的额头上青筋绷起，红着眼操纵着那些森林中的乌鸦袭击蝙蝠侠。

蝙蝠侠落在空地上，在误伤了几个平民后不再进攻，冷冷地看着人群后的亚撒，沉声道：

“亚撒，你滥用变种人的能力操纵乌鸦群，会带出那些原本隐藏在鸟群中的变异乌鸦。它们不但会摧毁城市，还会摧毁你在哥谭打下的基业。”

亚撒看着这位哥谭的守护者，嗤笑一声。

“那又如何，我早就厌弃了这座腐朽的城市，她的城民死板又固执，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人来阻挡我教的传播。我早将财富移到了纽约和其他城市，就算这座城市毁了，通过这次盛大的献祭，依旧会有其他城市的居民依旧对我强大的教派趋之若鹜。”

他面对着蝙蝠侠，退后了一步来到操纵乌鸦的变种人的身后，猛然拉紧了他脖子上的禁锢带。变种人嘶吼一声，手指痉挛地扯着带子想要呼吸，而那些乌鸦随着操纵者的痛苦顿时狂躁起来，更多的乌鸦飞出森林，几乎所有的鸦群都倾巢而出，向着人口更多。声音更加嘈杂的城市飞去。

亚撒随手将变种人丢在地上，微笑着对蝙蝠侠说：

“你看你，为这座城市几乎付出了所有，甚至失去了自己最亲密的二代罗宾。但你得到了什么呢？黑帮依旧肆虐，贫民依旧贫穷。这些可怜的变种人被你保护的哥谭卖到我的手下，如果我不买下他，他甚至在昨天就死在了斗兽场的场上。”

“而这些贫民，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信仰我们的神。他们就算活着，在其他人眼中也只是一些死人，一些牲畜，一些可以买卖的商品。况且……”

他张开双手，好似十分无奈般说道：

“这座城市只能用铁的律法去统治，不然只能毁去。如果不是你阻止，我又何必两败俱伤，选择后一种选项。”

亚撒笑着，黑色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让他宛如一只蛊惑人心的恶魔。他说：

“蝙蝠侠，是你亲手葬送了你的哥谭。”

黑塔外传来蝙蝠的嘶叫，即使隔着无数宏伟厚重的墙壁也能听到密集的翅膀震动声。耳麦中还未断开的频道传来罗宾沙哑的喘气声，玻璃的碎裂声，还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和他养子受伤时隐忍的闷哼。

是你亲手葬送了你的哥谭。

蝙蝠侠沉默着，握着蝙蝠镖的手用力到泛白。

亚撒脸上的笑容，虔诚闭着眼睛的信徒，痛苦嘶吼的变种人，嗡嗡震响的祷告声……无数的画面都在脑海中旋转。布鲁斯韦恩闭上了眼睛，有黑色的丝线从脖子缓缓向上延伸。

是你葬送了哥谭。

有声音……似乎是他的声音在脑海中满怀恶意的响起。蝙蝠侠睁开眼睛，向下翻开的手掌握住了几枚炸/弹。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那直通天际的黑塔发出了垂死的嘶鸣。城市中原本在疯狂地撞击着窗户的鸦群如同触动了什么神经。它们扭头看向城外的黑塔，嘶叫一声后又成群结队地向那高大的黑塔涌去，窗户上只留下了乌鸦撞击窗户时糊成一团的血迹。

原本在乌鸦群疯狂地自杀式袭击下躲在室内瑟瑟发抖的人们颤抖地哭泣着。飞速地解决了几只无法控制的变异乌鸦后，罗宾翻出窗户，跃到屋顶，看向鸦群涌去的黑塔。

他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出声道：“怎么回事？”

那原本矗立在天边的黑塔被人削去了尖顶，黑色扭曲的墙壁轰然倒塌，巨大的塔顶徐徐滑落，落在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

没有了塔顶的遮蔽，夜色瞬间从顶端的缺口洒入高台。黑塔中的众人抬头，在那黑塔显露出的夜空下，一个笼罩在光下看不清身形的人静静漂浮在空中。似乎是感受到了底下人的目光，“它”缓缓低下头，俯视着底下的众人。

“这是……什么？”

城中的居民透过玻璃看向那片天空。在黑压压的鸦群下，一抹人形漂浮在黑塔残缺的尖顶上，“它”身上圣洁的光几乎要照亮那被黑暗笼罩的无边夜幕。

“它”似乎没有形态，只是由光组成，身体的边缘被光模糊，多看几眼都会感到眼睛的刺痛。

亚撒皱眉与“它”对视，一把拉过操纵乌鸦的那个变种人，将散落满地的增幅器中央晶体的残骸强行塞入他的口中。变种人呜咽着，无数的乌鸦如同天空上移动的海岛从城中汇聚到黑塔的上空，冲着白色的人形发出难听的叫声。

随着底下变种人逐渐狂躁的嚎叫，那些密密麻麻遮蔽天空的鸦群终于不再犹豫，成群结队地向那道光影冲去。

兮踩着由夏洛特操纵的金属漂浮在空中，身上笼罩着因技能“伪装”而模拟出的那天在游轮上的惊鸿一瞥。他看着头顶俯冲而来的乌鸦，在从城中涌来的黑色鸟幕逐渐稀疏后，再无后顾之忧地一把握住了在身边不断盘旋的“破晓”。

原本蒙盖了一层黑色被黑夜隐去身形的武器在他握住的一瞬间褪去了伪装，无数洁白明亮的薄薄刀刃在高空狂风的吹拂下轻轻颤抖微鸣着。原本还有些镰刀形状的刀刃逐渐瓦解，无数层层叠盖的刀刃脱离了刀柄，向着无数鸟群飞去。

似乎是下了一场血雨。

天空上不断掉落着乌鸦的残骸，淅淅沥沥的血液洒落在底下信徒的脸上。

城中的人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头顶带给他们灾难的鸦群遮盖着整个天空，化作一场龙卷风向那道渺小而明亮的光影席卷而去，又在无数如水晶般梦幻的不明物体的切割下化作一朵朵血花，垂着翅膀向下掉落。

这是一幅多么凄美而诡异的油画。

随着鸦群的减少，城里罗宾和兮部下收割变异乌鸦的行动也接近了尾声。

提姆看向黑塔的方向，那抹光组成的小小人影转头看向天际，“它”的身前坠落着垂死啼鸣的鸟，身后是无数缓缓归来的薄薄刀刃。无数透明的刀刃染上了赤红的霞色，缓缓组成巨大的镰刀的形状。它们漂浮“它”的身后，如同一只残酷而美丽的翅膀。

黑色的鸦群不再遮蔽天空，等到赤红的霞光完全笼罩了“它”的身影，罗宾这才发现。

天，已经破晓。

*

操纵乌鸦的变种人脸涨红着倒在地上，用信徒来阻挡蝙蝠侠攻势的变种人也因增幅器的损坏无法支撑，被蝙蝠侠打落在地上。

布鲁斯韦恩沉沉地盯着高台上的亚撒，他跃过无数瘫倒在台阶上的衣衫褴褛的信徒，大步向亚撒走去。

亚撒看着蝙蝠侠那张沾满了他自己血液的脸，明明已经穷途末路，他却突然勾起了一个笑容。

一只手握住了黑暗骑士的脚。

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用自己瘦小的手死死地拉住了蝙蝠侠，她看着哥谭的守护骑士，仿佛要耗尽身体中最后一缕生命力嘶吼出声：

“吾神，永存！”

布鲁斯韦恩看着那张枯萎的女人的脸，她的声音只有三十多岁，但她的身体却如同老妪般无比衰老和憔悴。

蝙蝠侠突然懂得了亚撒的笑。

哥谭的腐朽已经深入骨髓，她运作的方式就是不断压榨底层的血肉来供给城市上端的生活。毒/品化作了她的血液，枪支化作了她的□□，而黑帮如同渗透所有枝干的经络，运转并撕扯着这些人的灵魂。

即使没有邪神，人们对毒品的渴求，对权利的欲望也会催生其他的毒藤女、双面人、小丑……

这座城市生长在人们的恶念之上，她从根茎上就腐烂了。

他们向神渴求的从不是救赎，而是解脱。

越来越多的信徒挣扎着爬上他的身体，扒住他的披风，扯住他的臂膀。亚撒欣赏着他被众人淹没的姿态，微笑着按住了一个一直藏在众人身后的小变种人，凭空消失在高台上。

蝙蝠侠抬头看向破开的塔顶，明明天空已经破晓，他的身体却被众人拉扯的不断下滑，如同陷入了巨大的泥沼之中。

在第一缕光线投入黑塔前，他的视线被一只嶙峋的手掩盖，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