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尸山血海（2/2）

他麾下的最后一名屯长，此刻正伏在垛口，上半身插着把刀露在外面，不断往下滴血。

“不能退——”杨岐吐完最后一口，擦擦被呕吐物弄脏的口鼻，一边咳嗽一边说：“必须先挡住这一波，咳——不然我们前面退，他们后面就一路掩杀了，我们一个都活不成。”

“挡住这一波，拿什么挡啊？”裴元绍叫苦，他现在左手吊着绷带，只能单手挥刀抵御敌人。

“当然是拿命挡！”赫连鸢已不顾耳膜还没长好，说话都会刺痛，竟如是高喊。

她此刻脸色发黑，眼睛周围乌了一圈，眼珠子倒是通红通红，布满血丝，让杨岐和鹿含看了都觉得害怕——害怕她再一次想吃炒人肉。

她的箭已经完了，就先用弓弦生生绞死了一名敌军，然后丢了弓，抽出好久没出鞘的百炼铭文刀，一次次重复着拜年一般的动作竭力劈杀。

不是非得用这一招上步竖劈，练过刀剑或者剑道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一招是真好用，而且很难防御，比赛里都经常靠这招得分。

杨岐觉得，今日若能守住外围城墙，那简直是有了鬼了。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鬼吧。

“敌军撤退了！”站在一座望台上的士兵哑着嗓子高呼。

奇迹发生了，激战了两个时辰后，袁军丢下千余具尸体，退潮一般撤了下去。

河南军剩余的八千多人真可谓是绝处逢生，但他们并未觉得欣喜，充斥着方寸之间的反而全是怅惘和迷茫。

“总算又多活了一天。”裴元绍丢了满是缺口的刀，一屁股瘫坐在了一张由死人搭成的扶手椅内。

杨岐不敢相信己方竟能撑到袁军产生混乱的时候，他努力平复情绪，摁住胸口，生怕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会蹦出来。

他再度朝围墙外细细观察一番，却意识到，袁军并不是因为几名校官被狙杀产生混乱才退下去的。

废话，袁军哪怕光是所有的大小军官站一块儿都快赶上洛阳新城里全部河南军的人数了——

十七个将军，十七个副将，三十四个营将，三十四个营副将，一百七十个校尉，一百七十个司马，八百五十个军侯，一千七百个屯长，三千四百个队率。只计算队率及以上的军官，粗略统计下来，一共六千三百九十二人。

你指望来一个杀一个，哪儿那么多机会给你啊。

“退守第二道城墙。”杨岐最终还是下达了这项命令。

趁着活着的弟兄勉强还能动，敌人又暂时收兵，赶紧收缩防线吧！

过了约有一刻时间，外围城墙上只留下了旗帜和一些插着武器的草人——借箭剩下的——作为疑兵之计，河南军的校尉、司马及剩余所有士卒七千八百余人，都退到第二道城墙，进行防御准备。

第二道城墙没有霹雳炮，少了青杨树丛，宽度也不及外围城墙，最重要的是部队营房都在第一道和第二道城墙之间。放弃了第一道城墙，就意味着士兵们今晚得打地铺休息了。

成廉和嵇霸走在后头，他们负责拆毁炮台和之前狙杀了袁军校尉的床弩。在简单完成最后的任务后，二人也下了第一道城墙，跟上队伍，爬上第二道墙。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嵇霸爬上来之后，问杨岐。

杨岐只说了一个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