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愚不可及(2/2)

荀攸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或者说好像觉得只不过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继续沿着道路纵马前行。

赶了一会儿路,荀攸忽然勒住马,转回头问董白:“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蛤?跟你同行十几天,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了?董白又好气又好笑,回答说:“奴家叫董白。”

“喔……那当初出长安的时候,你假托的是我的什么人?”

“您的侄女。”

“侄女啊,”荀攸又挠挠后脑勺,说,“那待会儿见到人,你得说自己叫荀白,不然露馅了。”

“我当然知道,”董白觉得自己对这个傻子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这不是一直没人问过嘛。问起来我肯定说自己姓荀咯,我又不是傻子!”

“呵呵,”荀攸笑笑,道,“之前没人问,估计过会儿啊……”

“过会儿就有人问了?”

“我也不知道。”荀攸永远是一副憨厚中年人的样子,永远是一问三不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永远是“不知道”。

董白又看不透荀攸了,她不明白,这个中年男子到底是真傻子呢,还是有样把特长的傻子,但她还是把对方“估计过会儿不知道有没有人会问起”这个意思的话暗暗记下了,对未来可能遇到的人多留了个心眼。而她没有想到,自己留的这个心眼,很快就会起到作用了。

当她跟着荀攸继续走了差不多二里的时候,迎面来了十名骑手,不过看样子不是专门为他们来的,只是负责巡察的普通骑士。十名骑手来到跟前,为首的什长就顺便问他们:“你们叫什么,打哪儿来的,到哪里去?做什么营生?”

荀攸终于没有再回答“不知道”,因为他再傻,自己的名字还是知道的,于是他回答:“在下荀攸字公达,颍川颍阴人士,自长安而来,往故乡而去,眼下并无营生,只能回家啃老。”

那骑兵什长皱起眉头,眼珠子骨碌一转,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荀攸荀公达?”

“正是。”

“巧了么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我部校尉正叫我等这段日子里迎候一位叫荀公达的人,不想今日竟叫我们碰上了!”

荀攸不解:“你们校尉,等我?”

什长道:“总之请荀公随我们去洛阳新城,杨校尉早已备好酒宴,正欲为荀公接风洗尘。”

荀攸一听这话,想也不想,当即答应:“那太好了了,我都啃了好几天胡饼了,就想吃点滋润的。你们带路吧。”

董白觉着简直离奇,她随荀攸出长安,走了十好几天,前途未卜,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个杨屯长,请荀攸去吃饭,还洛阳新城?洛阳不是早被烧了,谁给它扫清瓦砾,翻新了一遍?

董白本能地认为,这个杨校尉不是什么好人,荀攸这个大傻子不问缘由就跟着别人去赴宴,别被人下锅烹了——就像她祖父生前经常爱干的那种事一样,吃饭了,烹个人助助兴

——董白也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祖父烹人,但可以想象,那画面绝对惨烈,试想一下:

首先烹人不可能用普通的炒菜锅,用的往往是铜鼎,一鼎烧开的热水,下面对着柴火。两名士兵将被烹的对象扒光,为了防止挣脱,肯定要拿绳子绑好了,然后丢进鼎里,接下去必定是痛苦的哀嚎,不忍卒听。

等惨叫声逐渐微弱,就可以把配菜放进去,再用猛火煮个一刻钟的时间,最后撒点盐和葱花,就可以出锅品尝了。

董白想到这儿都想吐,而等到她听见骑兵什长说了声“到了”,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城池,更是吃惊到狂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