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2/2)

我靠在墙上叼着烟头,懒洋洋地说:“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你还记不记得杠头。”

我搔搔眉毛:“好像是邻村的一个嘎小子。”

“对,就是他。”李伟道:“真他妈遇到贵人了。我本来想实在走投无路,莫不如跟着瘸哥一起去讨饭,钱也不少挣。”

我呵斥他:“李伟,你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正在壮年,别打这主意。咱俩要出去要饭,且不说能不能挨揍,这个脸就丢不起。”

“我话还没说完呢,”李伟道:“我没事就到天桥溜达,看瘸哥怎么讨饭。正看着,有人叫住我,我一看正是邻村的杠头。这嘎小子别看小时候在村里流着大鼻涕,傻乎乎的跟个傻子似的,现在人家出息了,承包一个小工程,到了工头,现在正缺人手。我和他说过了,咱们俩到他那里干。”

我一骨碌坐起来:“啥工程?”

“市里要开发南边的山建公园,围着山十好几里都要铺石板路,分成一段段让不同的工头承包,杠头就包了其中一段。”李伟说。

“那点活还不够挠痒痒的。”我说。

“这个活完了还有其他活,咱们现在主要是没有认识的人,让杠头领咱们入行,以后还缺活干吗?”李伟跟我分析:“而且杠头说了,钱不是问题,包吃包住,只要活拿得起来就行。咱哥俩差啥,身子跟小牛犊似的,别的不行干活那没得说。”

“行啊。”我心动了。

李伟负责联系杠头,火车站流浪汉们都知道我们找到工作要走了,大家都来送行。你出面条,他出白菜叶子,东一个西一个居然凑了个团圆饭,酒鬼也来了,带了两瓶烧酒。大家热热闹闹大喝一顿,我和李伟心里热乎乎的,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越是生活在最底层,越是落难,越是能见真情。

我们第二天离开火车站,跟着杠头到了工地。

说是一座山,其实也不高,比老家那苍茫大山差远了,顶多算是个土包子。我们负责修建东面的一条路段,全长也就几里地,除了我和李伟,还有两个人,加上杠头,一共五个。

这么点活,五个人我都嫌多,我和李伟就能包圆了。但我们刚去,不想惹出什么麻烦,给活就干,给饭就吃,按照计划每天有条不紊的工作。

干了几天,我发现了猫腻,这个活的奥秘不在于干好干快,而在于悠着干,干少了没事,干多了杠头还埋怨我们。

我和李伟都是棒槌,吃饭的时候偷着问工友是怎么回事。有个老工友叫老唐,他剔着牙教训我们:“你们看不明白吗?修建公园都是上面拿钱,下面承包商的任务不是怎么把它修好,而是怎么从上面的兜里掏钱。这叫市场经济,商业利润最大化,两个毛头小子好好学吧,里面学问大了。”

我和李伟面面相觑,没想到里面这么多花活。

我们都是小人物,在最底层,让咋干就咋干吧。

那两个老工友,都是上了岁数的老滑头,原来是杠头的叔叔辈。在村里没事干,出来进城打零工,指着杠头赏饭。

两个老滑头只干一上午的活,过了中午吃完饭就回到房里呼呼大睡,晚上到附近的居民小区转悠,跳跳广场舞看看打麻将,有时候还在小区广场唱两首卡拉OK,生活的相当有滋味。

工作主要就是靠我和李伟,我们也没什么怨言,甚至觉得这活太好干了。我们初来乍到,虽然看不惯老人,但也不想打破这里的规矩。反正也没多少活,干完拿钱走人。杠头说了,看我们两个有把子力气,他要给我们介绍新活。

这天下午,虽然入冬,可阳光很足,我被晒得没什么精神,坐在避风的地方抽烟。正抽着,李伟慌慌张张从树林里出来,跑到我的面前,不停咽口水,说不出话。

我吐出烟圈:“怎么了?见鬼了?”

“妈的,就是见鬼了。”李伟说着,鬼鬼祟祟左右看看,此时树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四周静寂无声。

我斜着眼看他。

李伟好半天才说明原委,刚才他正在挖地基,一铲子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地上出现个大洞,阴森黑暗,冷风刺骨。

他趴在洞边往里瞄,居然看到洞底下有水泥砌成的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