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千年一战2(3/3)

但是,如果你一定要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那乌云就散去了,或者大雨倾盆,他们不知道,也无法给你答案。

好了,防雹师你们已经理解了,那么识藏师你们或许会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亚拉法师声音一沙,他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接着道:“识藏师,可以说是历史最悠久、传承最神秘的职业。

在三大密传师里面,操兽师已在西藏本土灭绝了,防雹师可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是识藏师,他们或许还将传承下去。

因为,没有人知道谁是识藏师、谁有可能成为识藏师,他们往往是在突然之间就顿悟了。

咳咳……”亚拉法师声音又有些沙哑了。

看着大家迷茫的脸色,方新教授接着道:“识藏师我也略知一二,让我先给大家说说,如果法师觉得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再告诉我。”

亚拉法师端起水杯,点了点头。

方新教授道:“我就用我的方式给你们说一说,识藏与伏藏是相辅相成的。

什么叫伏藏?

我们这次要寻找的帕巴拉,就堪称高原上最大的伏藏。

它是指,在宗教的僧侣遭到迫害前,那些僧侣提前得到了讯息或有所察觉,他们将他们所拥有的经文、宝物和其他一切贵重物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这就叫伏藏。

你们要知道,吐蕃早期的王信仰的是苯教,中后期直到吐蕃王朝灭亡则是佛苯相争的漫长时代,在整个吐蕃王朝历史上,他们的王有着不同的信仰,在不同的王和不同的信仰更替时,往往出现一种宗教打压另一种宗教的局面,后来虽然佛教渐渐占了上风,但佛教又出现了很多派系,每一派是各领风骚数十年,所以从古到今,西藏历史上出现了很多伏藏,历朝历代都有。

那些埋藏宝物的僧侣或苯教徒,他们大多被迫远离,或者被害,终其一生也不会透露宝物的埋藏地点,那些深埋在地底的宝物,就成了永久的谜团。

但是当某一宗教被打压之后,政权更替,他们突然又受到了尊崇,那些宗教的后人自然就想将前辈们埋下的宝物和各自的宗教经典找到,于是掘藏派应运而生。

他们是科学的,他们的行为就和我们今天所做的极为相似,通过一些笔记、典籍留下的线索,或者是一些民间传说,掌握了确凿证据之后,在一个大体的范围内进行挖掘,这称为掘藏派,但他们的成功率很低。”

说到这里,方新教授不由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但是在众多掘藏派里,出现了一种极为不科学的职业,他们就是识藏师。

他们可以是普通人,或许是僧侣,也有得道高僧,往往是偶然到了某个地方,或者突然一次顿悟,就与神灵建立了某种联系,然后他们就会告诉身边的人,或者自己带着工具,到某一处,向下挖掘,他们突然就知道了,这下面埋藏着几百乃至上千年前留下的宝藏。

呃,你们信吗?”

亚拉法师看见大家都在微笑,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有卓木强巴在苦苦冥思,显然他是知道识藏师的。

只听方新教授叹息道:“我知道,这听上去是一件毫不科学的事情,但确实存在。

而且这种识藏师的成功率很高,几乎没听说过有他们挖不到伏藏的时候,凡是被识藏师指出来的伏藏,都被证实发现了。”

见大家不太相信,方新教授也就停下了。

岳阳追问道:“教授见过识藏师吗?”

“没有。”

方新教授道,“很多识藏师终其一生只能发现某一处伏藏,也有发现过两三处的,极为罕见。

在他们突然与神灵建立联系之前,他们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很多人对伏藏都毫不知情。

他们全都是在突然之间得到了奇异的力量,获得了某种……神谕或感召吧,而且他们中很多人在发现伏藏的地点之后,又变回了普通人,要不怎么称作是传承最为神秘的密传师呢。”

唐敏道:“这不可能,一定是民间传说。”

方新教授告诉大家道:“是,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

但我虽然没见过识藏师,不过我曾经见过好几位神授说唱艺人,我知道他们的住址,就是现在我也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们。

强巴也知道的,对吧?”

卓木强巴点点头,唐敏道:“神授说唱艺人,那又是什么?”

张立道:“唱《格萨尔王》的。”

方新教授道:“《格萨尔王》是西藏,不,是全世界最长、最宏伟的一部史诗。

那些神授说唱艺人的经历和识藏师很相似,他们大多是普通牧民,往往是经过一场疾病高烧,或者是在某一处草地睡觉醒来之后,突然就会说唱《格萨尔王》了,而且,有的还不限于说唱《格萨尔王》,还会说唱别的史诗。

我们曾经也是不信,才专门去拜访他们,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唱得很好,比亚拉法师唱得好多了。”

唐敏狐疑地看着卓木强巴,询问道:“是这样吗,强巴拉?”

卓木强巴拉着她的手,点头。

唐敏摇头道:“我不信,他们一定早就会了,只是没有人知道。”

卓木强巴苦笑,一个十七八岁,甚至只有十三四岁的放牛娃,轻松地唱出四五个小时、几十万行史诗,并且声情并茂,生动传神,就算请老师来教也教不了这么好的。

他在听史诗时,感觉那些说唱艺人根本不是在背诵,他们完全进入了格萨尔王与妖魔作战的异时空,只是将他们所看到的真实描述出来,所以才如此吸引人。

岳阳和张立也都听说过神授说唱艺人,知道他们的神奇,但却未亲耳听过那些艺人的表演,对这件事将信将疑。

突然,岳阳发现亚拉法师气定神闲地喝着水,他断定法师一定知道些什么,就像关于防雹师一样,对此有某种解释。

而这时,唐敏也找到了亚拉法师求证:“亚拉法师……”

她刚开口,亚拉法师就打断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教授说的是真的,而且一点都没有夸大。”

唐敏急道:“那……”

亚拉法师道,“这件事听上去好像毫无科学根据,但是有一种观点可以解释,这种观点最初是由西方的科学家提出来的,他们称之为‘遗传记忆’。”

“遗传记忆!”

众人轻呼,连方新教授也侧耳倾听。

“是的。”

亚拉法师道,“自从这个观点被提出来之后就饱受争议,到今天,已经争论快一百年了。

其中的观点和争议,有时间你们可以去查一下资料,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我想说的是,我们古人,或许掌握了某种让基因携带记忆讯息的方法,将这种记忆基因通过遗传的方式一代代传下去。

这部分记忆潜伏在意识深处,直到他们的后人有了某种特殊的际遇,这段记忆才被激活。

诸如教授所说的生病、在草地上睡了一觉,或者到了某个特殊的地方,这些都有可能是激活记忆的方法。”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解释。

过了半晌,才听唐敏道:“那记忆,可以遗传吗?”

“当然。”

亚拉法师道,“小羊羔生下来就会奔跑,鱼儿出世就会浮水,小狗崽闭着眼睛也会去抢妈妈的奶头,遗传记忆论认为,一些低等的生物从来不学习,它们就依靠遗传记忆生存。

比如蝴蝶,蝴蝶的一生要经过卵、虫、蛹、蝶四个阶段,这导致上一代与下一代永远无法见面,但是它们化蝶后却能精确重复上代行为,甚至记住几千里的迁徙路线,据说美洲王蝶还能在上一代栖息过的同一棵树上栖息,是谁教它们的?

又该如何解释这种行为?

所以才会有人提出遗传记忆这种观点来解释这些现象。

我们人也不例外,一些被称为本能的东西同样是生下来就会,有的本能在生长到一定阶段就会消失,但是有的本能却能保持终生。

只是知识记忆通过遗传来传播,今天的人们还没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岳阳道:“那古人是怎么做到的?”

亚拉法师含笑摇头道:“东方的哲学思想决定了,他们只要结果,不需要原因,当时的人们就不知道原因,今天我们就更无法猜测了。

但是识藏师和神授艺人的真实存在,让我们不得不相信,他们确实做到了。”

卓木强巴道:“法师的意思是,那些识藏师的祖先,就有可能是埋葬宝藏的人,而神授艺人的祖先,原本就是古代说唱艺人,他们间隔了几代乃至几十代,在特定的环境下,突然获得了祖先的记忆,所以他们知道埋宝藏的地方在哪里,也能背诵几十万行的史诗!”

岳阳道:“这种解释倒能说得过去,只是太过玄奥了,古人能掌握这么神奇的技艺吗?”

亚拉法师道:“这只是众多对识藏师的解释中较为合理的一种,我们没有办法去证明,只能姑且去相信。

通常,识藏师会在接近或抵达伏藏的地方后,突然拥有一段记忆,这和遗传记忆的说法是吻合的,近似的环境会勾起潜伏的记忆,有点像巴桑目前的状态。

我们把识藏师这种突然拥有自身经历之外的记忆的过程,称之为觉醒。”

卓木强巴浑身一震,如遭雷殛,当工布村长老向他说起觉醒时,他顶多只会笑笑,可是现在听亚拉法师这么一说,倒像真有其事。

“我真的……会觉醒吗?”

他不由在心中自问。

敏敏又给亚拉法师倒来一杯水,亚拉法师笑道:“好了,一回来就跟你们说了这么多,让我去休息一下,可以吗?”

亚拉法师独自在床上打坐,没多久吕竞男便也出来了,问道:“怎么样?”

亚拉法师叹息道:“恐怕,你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吕竞男蹙眉,然后道:“这件事还算在意料之中,但是,强巴少爷说到的那件事……”

亚拉法师道:“这的确是一桩怪事。”

吕竞男道:“亚拉大人你看,这会不会是莫金故意……”

亚拉法师摇头道:“说不过去,那时强巴少爷连紫麒麟在何方都不知道,帕巴拉这三个字更是听都未听说过,而且关键是他见强巴少爷的目的何在?

难道说他未卜先知?

提前看看未来的对手长什么样?

还有,从他事后的表现来看,他也对强巴少爷突然从一个饲养藏獒的商人转变为寻找帕巴拉的竞争对手感到蹊跷。

强巴少爷曾在家里和酒店两次见到莫金身影,说明他是从那时起才开始调查强巴少爷的身份,而且跟踪强巴少爷,掳走戈巴族的疯子,这一系列事件都是他策划的。

也就是说,当他第一次见强巴少爷时,对强巴少爷根本就不了解,也毫不在意。

说不通啊!”

亚拉法师对着天花板道,“说不通……”

吕竞男也思索道:“那么,莫金与强巴少爷第一次见面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亚拉法师道:“目前,我们只能假设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