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史前冰川惊魂记(1/3)

第五章史前冰川惊魂记

卓木强巴想象着,自己和唐敏要是能一起看到这景象,此生或许就无憾了;张立想起一句古人的诗:“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他觉得这句诗最能体现他目前的心境;柯克与胡杨也都沉浸在一种震撼与谦卑交织的情感之中。

与狼共舞

卓木强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神态,缓步走到了那灰狼面前,距它还有不足一米距离,才停下。

他半蹲下来,用右手按住胸口,露出亲切的笑容道:“没有恶意的,是朋友。

我是你们的朋友。”

那灰狼咧嘴低嚎,发出的声音仿佛让它全身的毛发都抖动起来,卓木强巴一直和它对视着,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近乎母爱的仁慈,并保持着那种半蹲的姿势,没再上前一步,亦没有别的什么动作。

一人一狼,如雕塑般对望着,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在空气里凝结成白雾,相互交织在一起。

卓木强巴从狼的眼里读出一种莫名的情感,仿佛带着惧怕,又有某种威胁,同时渴望接近的感觉,他心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朋友?

渴望并害怕着接近人类吗?

我知道,人类的枪火已让你们无法信任了,但是,请相信我,是真心想和你们做朋友的。”

张立背心冒着冷汗,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缓慢,那匹狼只需一探头,就能咬断卓木强巴的脖子,看它那不友好的表情,似乎也准备那么做,而卓木强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张立从未见过卓木强巴这样和蔼的表情。

这名身强力壮面色严峻的大公司老板,在靠近狼的一瞬间,仿佛才变回了一名普通人,渴望朋友,渴望交流,渴望内心独白与他人分享。

张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太诡异了,冰原上发生着的一切,都如梦幻一般。

在卓木强巴友善的目光注视下,那匹狼的态度似乎也在慢慢改变,怒吼的声音渐渐小了,蓬起的鬃毛也渐渐平和下来,那钢铁般的利爪也从冻土里取了出来,眼里的凶光换作一种怀疑的目光,开始侧着头打量卓木强巴——这个不害怕死亡威胁的两足动物,时不时还是要发出两声愤怒的吼叫。

这时,另一匹狼从卓木强巴身后跑来,张立再也忍不住了,大叫起来:“快跑!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缓缓转过头来,并不为所动。

张立那声大喝倒是把卓木强巴身前的那匹狼吓了一跳,那家伙向后一缩,马上竖毛弓背,朝着张立发出了威胁的吼声,张立的汗把内衣都打湿了。

卓木强巴道:“没事的,不用太害怕。

猎食是它们生命的本能,除非是饿极了的狼,或是你对它构成了威胁。

通常情况下,它们也没有必要耗费力气去做无谓的厮杀。

你只要不对它们大吼大叫,它们对我们的敌意也会慢慢消除的。

你甚至可以慢慢地走过来。”

身后的狼来到卓木强巴周围,一扬头,将一个什么东西抛在了卓木强巴面前,卓木强巴一看,是一块被烧焦的铁皮,上面依稀还残留着迷彩的色泽。

卓木强巴将铁皮拾起,拿到近处观察,“这是!”

他看出来了,这是他们越野车的碎片。

他对狼点点头,道:“原来早就注意到我们了呢。

没错,这是我们的东西。”

可那狼依然仰头望着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卓木强巴想了想,将那块碎片放入了自己口袋,并拍了拍,点了点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什么用意,只是希望狼能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匹狼似乎明白了,望着它的同伙,两匹狼发出“喔喔,呜呜”的声音,卓木强巴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

张立这时才感觉到,或许这些狼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他小心地抬起了一条腿,问卓木强巴道:“我可以过来吗?”

卓木强巴道:“慢慢地过来。”

张立小心地挪动着。

这时,其中一匹狼突然昂起头,发出了月圆之夜才发出的长嚎,另一匹狼随声相和,那远古的声音长久地回荡在这贫瘠的冰原之上,只吓得张立差点摔倒。

两匹狼停止了呼啸,而远远地传来了另一声狼啸,卓木强巴明白了,原来它们是在远距离通话。

张立总算来到了卓木强巴身边,看见两匹狼依然满怀敌意地盯着自己,想学卓木强巴那样和它们友好地交流一下又学不像,只能对狼挥挥手,强笑道:“嘿……大……大家好。”

卓木强巴一直观察着身边的两匹狼,突然双目一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张立原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被卓木强巴这么一惊一乍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他抚着胸口道:“强巴……强巴少爷,你明白什么了?”

卓木强巴缓缓地道:“它们,并不是这冰原上的原住民。”

“嗯?”

张立看了看,觉得和先前在草场看到的狼没有什么区别。

只听卓木强巴道:“这里天寒地冻,刮风落雪的,而它们,你看它们,它们身上的绒毛尚未长齐,还保持着深色的棕毛。

也就是说,它们原本是生活在一个较温暖的地方,不知什么原因,才来到这片原本不属于它们的荒原。

它们赶着大马熊横越可可西里,就是想回到它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啊!”

卓木强巴激动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们,你们是想让我用车送你们回家!你们也知道,那包着铁皮的四轮家伙是非常好的交通工具,是吗?

是这样吗?”

卓木强巴欣喜地问道,问过之后才想起,狼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这样复杂的事情,要让他用动作表示出来,那也太困难了;同时,卓木强巴也想起来了,他们的车,早就烧成了废铁,他们还在苦苦地挣扎求存,说不得还需要这些狼朋友的帮助呢,还谈什么帮助狼呢。

想到这里,卓木强巴的神色又黯淡下来,他怜爱地看着最瘦小的那匹狼,喃喃地对张立道:“可怜的家伙,你瞧,它四条腿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呢。”

“哦。”

张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心道:“你没看见吗?

我的两条腿也在瑟瑟发抖呢。”

方才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冷风一吹,张立只觉得一身上下,被一层冰裹着。

“锵——”卓木强巴突然起身拔出了他那把藏刀,两匹狼同时向后一跳,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

张立还纳闷儿呢,这强巴少爷怎么了?

说翻脸就翻脸?

要搞突然袭击也通知我一声啊,至少给个暗示什么的嘛。

他却发现,卓木强巴拿着刀,朝自己走过来了。

张立惊道:“强……强巴少爷,卓……卓老板!你,你要干什么!”

卓木强巴俯下身来,拉起了张立皮大衣的衣摆,对张立道:“我们……应该帮助它们!”

说着,一刀划过去,将张立的皮大衣削掉一大截。

虽然三人的皮衣都是卓木强巴提供的,但又略有不同,唐敏穿的那件,是银狐裘,卓木强巴穿的则是雪貂皮草,如今两件都裹在唐敏身上,只剩张立身上这件羊羔毛制成的皮大衣。

羊羔毛,亦是十分保暖的皮草制品,只是鲜有人制作,毕竟用羊羔毛做皮衣是非常奢侈的事情,过去仅有土司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卓木强巴还刀入鞘,将一大截皮料捧在手上,用脸轻轻地挨了挨皮毛,再将皮料递出去,说道:“这是,暖和的,我不能给你们更多的帮助了,只有这个,请收下吧!”

两匹狼相互对望一眼,其中大的一匹,警惕地靠近,卓木强巴对它不住地点头,它试探着伸了伸头,然后突然一口叼住皮料,飞快地跑回了同伴那里。

另一匹狼也学卓木强巴的样子,用脸去挨了挨羊羔皮料,皮料的温暖和熟悉的味道,令它发出舒服的“呜呜”声。

这时,第三匹狼也从远处跑了回来,三匹狼立刻头挨头聚成一个“品”字形,其中的一两匹狼还不住回头看卓木强巴。

张立呆呆地道:“你看,他们就像在开会讨论一样。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和我想象中的野生动物完全不同。”

卓木强巴道:“嗯,狼本来就是一种群居动物,没有人能预计那些野生生命到底拥有什么样的智商。

不过这三匹狼确实令我很惊讶,它们……它们简直就拥有人一样的思维能力,它们三个在一起,就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小分队。

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狼,从没有像它们这样的。

它们的头颅,也和普通的狼不大一样啊。”

张立道:“咦?

原来强巴少爷以前就常遇到狼啊。

怪不得看到它们毫不惧怕。”

卓木强巴冷峻地道:“是啊。

我告诉过你的,以前喜欢和动物们说话。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在我家乡附近大多是高山深林,其实那里的狗是很少的,与我聊天的小朋友们——大多是狼。

难道你忘了吗?

与狼同居的戈巴族人,就在我家乡更西的深处。”

这时,三匹狼中的一匹反向朝北边奔去,不一会儿,就用嘴叼来一根骨头,来到卓木强巴面前,昂扬地望着他。

张立惊讶地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卓木强巴微笑着又蹲下身去,轻轻地道:“是作为交换的礼物吗?

谢谢。”

他毫不畏惧地,伸手从狼嘴里拿下了那根约四五寸长的骨头,并放进了贴在胸口的口袋。

灰狼又一次发出低沉的声音,但这次连张立都能听出,灰狼的声音里多少含着得意,或者说,那是灰狼的笑声,他也忍不住笑了。

张立强烈地感到,卓木强巴与狼之间,有着一种一见如故的情感,他再次发现,那冷酷得让人难以接近的卓木强巴,却愿意与狼做朋友。

“仅仅是因为从小便是朋友吗?

恐怕不只如此吧?”

张立幽幽地想着。

卓木强巴收好礼物,缓缓地伸出手去,准备抚摸灰狼的头,那匹狼半眯着眼,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就在卓木强巴快触碰到狼时,他们面前的灰狼突然竖起了耳朵,好像在聆听什么,卓木强巴也就收回了手。

那灰狼再次仰起头,嘴里发出“嘤呜”之声,眼里还是带着那种渴望的神情,如同道别般,掉头回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和同伴叼着那块皮料,朝大马熊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张立道:“这是怎么回事?

说走就走了?”

卓木强巴看着消失在大马熊消失的方向里的灰狼三兄弟,有一些失落与伤感,喃喃道:“不知道,或许还没取得它们的信任吧。”

他心道:“只能祝你们一路平安了,我的朋友。”

张立突然道:“你听!”

空旷的荒原中传来一种熟悉的声音,那是人类文明创造出的声音。

卓木强巴一惊,沉声道:“是汽车的引擎声。

我们被发现了吗?”

张立却兴奋道:“不是的!那不是悍马的引擎声,而且,也不止一辆车,我们有救了!”

他眼睛红了。

卓木强巴带着愧疚再次望了望灰狼三兄弟消失的方向,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三辆三菱车组成的车分队出现在张、卓二人的视野内,中国的国旗在阳光下闪光熠熠,二人拼命地挥手,大声喊话,张立也将那半截皮大衣脱下来,大力招展着。

小分队队长罗文虎拿出对讲机联络道:“对,这里是第一分队,我是旗舰。

我们在可可西里湖以北十公里发现三名遇险者,其中一名女孩病得很重。

对,我准备送他们回大本营,好的。”

可可西里湖畔,大本营的旗帜上写得分明“中国可可西里科学考察队”,卓木强巴和张立接受了简单的检查,留在营帐里,唐敏则被送进了医疗营帐,由随队专业医务人员检查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道:“队长回来了。”

一人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此人一脸络腮胡,就像眼睛下面挂了一把拖把,鹰鼻鹞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抖动着胡须上的冰凌渣子,询问道:“你们……盗猎的?”

卓木强巴和张立一齐摇头。

“旅游探险的?”

又是摇头。

“难不成和我们一样,是来科考的?”

还是摇头。

“那你们来干什么!”

声音提高了八度。

卓木强巴道:“我们,来找一个救护站,叫……叫雷克塔格救护站。”

“咦?”

那队长奇怪道,“你们从哪里过来的?”

张立低声道:“治多朝西……”

“混账!”

那队长突然怒骂道,“你们没地图吗?

治多往西!你们两个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没脑子啊!三个人一辆车,就想横穿可可西里!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以为这里是游乐场啊!没死就算你们万幸!”

那队长把贴在帐里的青海省地图一把扯下来,铺在卓木强巴他们前面,用手狠狠地画过去,重重地敲击道,“这么大一根线,你们都是瞎子看不见吗?

从治多出来,沿青藏铁路或青藏公路,都是很容易就到了格尔木,那里有可可西里最外围的自然保护站格尔木保护站,到了那里,自然有人告诉你们去雷克塔格的路该怎么走。

你们却要这样横着走!我告诉你们,就连我们,也不敢这么横穿过来,谁带路的?

是谁带的路?”

卓木强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严厉地说过,不过这次命是人家救的,他只得忍气吞声,指了指医疗帐篷。

“啊!那个小丫头!”

队长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大男人,听一个小丫头的?

搞什么搞!”

张立喃喃道:“她说她来过……”

“她说她来过!谁开车的?

是不是你!”

被队长指着,张立低下了头,“我说你动不动脑子的?

你是司机,怎么也该了解一下地形地图啊,听一个小丫头片子的,你难道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命,全都在你这个司机身上呢!”

又是一通臭骂。

“走,跟我去医疗处。”

队长又狠狠剜了张立一眼,“看看你做的好事!”

巴根医生是蒙古族人,随队科考已有五年历史,看见队长进来,轻轻喊了声:“胡杨队长。”

“嗯。

情况怎么样?”

“不好,高热四十度,呼吸和脉搏都很急,颜面和四肢有了轻度水肿。

看来是疾病以后身体不适而引起了高原反应。

她算比较幸运的,要是再拖上三四个小时,铁定没救。

我们这里缺乏必要的医疗设备,而且这里海拔过高,我看她需要马上回到救护站。”

巴根摇晃着圆圆的脑袋道,那戴圆眼镜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神情十分焦虑。

“巴根医生,你来看看吧,马立云和张常贵两个人吐得很厉害。”

外面又有人在喊了。

骨笛

巴根医生从帐外回来,道:“队长,那两个家伙也有高原反应了,吃过的药物似乎没有效果。”

胡杨队长铁青着脸,想了想道:“好,就这样,马上派一辆车,把他们三个人都送到救护站去。

小刘留在这里就可以了,你送他们三个回去,一路上小心些。”

小刘是参加科考队的自愿者,医大研究生,一路上都跟着巴根医生了解高原救护,巴根走了就只剩下他一名医护人员了。

巴根道:“好吧,那我跟小刘交代一下。”

卓木强巴道:“我也要去。”

胡杨破口大骂:“你没病没伤,身体壮得跟牦牛一样,你去!去干什么!我们一辆车只能载四个人,如今加上司机,都已经超员了,车上还要装必需的食品和备用油。

你去坐哪里?

车顶啊!你们两个,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卓木强巴不甘心道:“我……我可以开车啊。”

胡杨眼睛一瞥,问道:“你认识路吗?”

他扫了一眼满脸无奈的卓木强巴和张立,又道,“过段时间,补给车队回去的时候你们再走!”

胡杨一走,张立满腹委屈道:“这算什么嘛,把我们当做盗猎分子来对待啦!我的证件不是早给他们看过了嘛!”

“嘘……”一个年轻瘦高个从外面进来,他刚帮忙把唐敏抬到车上,低声道,“别那么大声,我们队长就是这样,非常的野蛮,这里谁没被他骂过。

在这里,你千万别做错什么。”

卓木强巴听到汽车发动声,走出帐篷,长久地望着变小的越野车,喃喃道:“他们走了。”

那瘦小伙安慰道:“放心吧,我去救护站看过,那里的医疗设备很齐全的。

你女儿会没事的。”

“哼。”

张立忍着没笑,卓木强巴只感到耳根子有点热,那小伙子瞪着一双大眼道:“怎么?

我说错什么了吗?”

张立道:“没有没有。

对了,你是……”

“啊,我叫刘广,飞人刘翔的刘,广州的广,叫我小刘就好。

以后你们的身体健康就由我来负责了。”

刘广有一米七左右,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已被冻得紫红紫红的。

卓木强巴道:“小刘,这附近有可可西里巡山队吗?”

刘广道:“这里没有,他们不会这么深入可可西里腹地,环境太恶劣。

他们在保护站附近一带活动,每年只在藏羚羊产羔期才冒险进入这几个有名的产羔聚集地。

所以通常这个时候,科考队遇到的大多是盗猎分子,没想到你们会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对了,听他们说,你们看见了人熊,是真的吗?”

张立便原原本本把他们车毁后的经历复述了一遍,说到险要处,小刘的两眼直冒光,远比张立更为兴奋,不住地发问。

听完,小刘颇为失望道:“我们从库塞湖过来,一直走了五六天了,除了看见几头牦牛的死尸枯骨,别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些动物看见大群的车队经过,都远远地躲了开去。”

张立安慰道:“以后会看到的。

啊!”

他友好地拍拍小刘的肩膀,突然感到手心有些痛,轻轻唤了一声。

小刘抓住张立的手掌,说道:“等一等。”

他轻轻揭开张立的手套,竟然揭不下来。

他透过缝隙一瞧,说道:“里面全是冻血啊,快来,我要给你处理一下。”

张立的手套被剪开,才发现,他的双手都被磨破了,血渗出来后又冻上,手与皮手套已经粘在了一起。

张立回忆着,应该是与悍马飙车时磨破的,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张立的手被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晚餐时,周围的科考队员都回来了,他们分作三个小组,分别对马兰山冰川、饮马湖和更远的月亮湖进行考察,研究地理变化和生态环境的变化,每组有十来人,共有十三辆车,其中三辆是运物质的大卡车,一辆是信号发射车,使科考队员的对讲机有效通话范围提高到二十公里。

晚上大家聚了个餐,也算庆祝了一下卓木强巴和张立大难不死,席间,卓木强巴发现那个叫胡杨的大胡子队长,骂人虽厉害,也算性情中人,频频夹菜,还说这里环境不好,不多吃点营养食物,身体吃不消。

卓木强巴他们又把自己的遇险经历说了一遍,只不过隐瞒了被悍马车追杀一节。

听到大金雕时,不少科考队员都露出期待的神情,只有一名年纪稍长的科考队员,叫肖裕启的,大家都叫他老肖,他肯定地说道:“不会再看到大金雕了。

它们能日飞千里,在这里受了重挫,肯定不会停留在这一片了,估计会朝南,往西藏方向飞走的。”

第二天,卓木强巴他们起来时,科考队员早都起了,有的队员都已经出发了。

卓木强巴独自步出营帐,来到可可西里湖畔,看着风吹涛涌,一浪一浪的水花飞激而起,心中也如这湖水一样空旷,本打算找到巡山队,拿回那本笔记本就可以赶回去,如今却被困在这科考队里,唐敏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巡山队。

他又想起了灰狼三兄弟,它们曾和自己一样,在冰原上艰难求存,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他摸出了胸口的骨头,灰狼送的礼物,卓木强巴心中笑道:“恐怕只有狼朋友,才会把这当做礼物来赠送吧。”

“起来啦?”

“嗯,队长。”

卓木强巴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还在想那小姑娘啊?”

卓木强巴没有答话。

胡杨队长在他背上大力一拍,道:“你还跟我装什么,大家都是过来人。”

卓木强巴笑了。

胡杨来到他的前面,眺望起可可西里湖来,悠长道:“比我上次来,湖面又扩大了不少啊。”

“哦。”

卓木强巴看着胡杨,他眼里似乎有无限忧伤。

胡杨道:“这都是温室效应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马兰山冰川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融,而这可可西里湖,也就越来越大了。”

“啊。”

卓木强巴对这些并无多大兴趣,他想:“如果方新教授在的话,肯定会和队长聊得投机的。

教授就是教授,什么都懂。”

胡杨回头,就看到了卓木强巴手里的骨头。

“嗯?”

他奇怪地凑近看了看,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他拿在手里,仔细地观摩着,突然发问道,“这是,谁送给你的?”

卓木强巴没想到,还有人会对这根骨头感兴趣,他不想做过多解释,只淡淡地道:“一个朋友送的。”

胡杨赞道:“这个是好东西啊。”

他摸出对讲机,喊话道,“老肖,老肖,快出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我就在湖边,快点快点。”

卓木强巴这次发蒙了,准备去拿回来道:“这,不过是普通的骨头嘛。”

谁知道,胡杨竟然舍不得还给卓木强巴了,他手肘一拐,挡开卓木强巴的手,扭到一边去说:“你懂什么。”

额顶都秃了的老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像个陀螺似的“呼哧呼哧”跑了过来。

胡杨远远地迎了上去,晃着手里的骨头道:“你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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