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心插柳(2/2)

萨古苏玛不敢与法师争辩,唯有低声解释:“我们的村庄离这里不远,前天看见城池从天而降,所以才赶过来看看。”

“什么方位?有多远?”

“就在黄沙的边缘,大概一天左右的路程。”

“骑马还是走路?”

“骑马。”

“嗯。”达伦达斯略有沉吟,“你们的村庄是否受损?”

“房子全都垮啦,很多族人受伤,还有几人送了命。”

“这么说,你们过来是为了寻仇……咳咳……”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担心还会发生意外,所以想……也好提前做准备。”

“这有区别吗,你们与那些人一样,都……咳咳……咳咳……”

见达伦达斯咳得厉害,萨古苏玛只好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名法师起身取来一壶清水,达伦达斯喝两口又喘息一阵才继续问道:“外面的人,你们杀了多少?”

“没有没有!”萨古苏玛急忙申辩,“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我们检查过每一个人,但是除了你们三个,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你凭什么证明?”

萨古苏玛哪有什么证明,只能说:“我们跟他们无冤无仇,没理由杀他们啊。”

“为族人报仇呢。”

“这个……就算要报仇,我们也会先弄清楚真相,不会……”

“难道劫持我们三个,就是为了所谓的……咳咳……真相?”

“那不是劫持啊,那是为了救人。”

“救人?我们三个差点全都死在你们手上!”

“当时情况危急,你只说了蓝色便晕死过去,我……”

“不用解释了……咳咳……说说你为什么选那几种药。”

“我也不知道该选哪种,只能挑那些闻起来香的。”

“哦?”达伦达斯盯着萨古苏玛看了半天,脸上的疑云终于消散一些,“好吧,暂且信你所说,最后一个问题,按你所描述的,从村庄到这里必会经过乌米亚司的领地,如果没有人接应,你们怎么可能过得了那一关?”

“我想那蝎子应该是被摔晕了,我们经过时,它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趴着。”

“行啦。”达伦达斯挺了挺腰杆,与另外两名法师交流一段时间后,又对萨古苏玛说道,“我可以相信你说的话……咳咳……但你还得给我们一个证明。”

“可以!”

萨古苏玛话音未落,一名法师将他拽起来坐着,另一名法师取来一只黑色的瓶子递到萨古苏玛嘴边。萨古苏玛闻见瓶中一股刺鼻的味道,眉头不由拧成一股麻花。

达伦达斯毫不掩饰:“这瓶子里是毒药,服用者三天后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不过你不用担心,解药在我这里,只要你能完成任务……咳咳……不但可以给你解药,还能证明你不是我们的……咳咳……敌人!”

“我喝!”萨古苏玛毫不犹豫地抬起头张开嘴,他的表现倒是令达伦达斯和另外两名法师略感惊诧。端着药瓶的法师扭头看向达伦达斯,直到达伦达斯微微点头才把药剂倒进萨古苏玛嘴里。

萨古苏玛自知解释和拖延都没办法脱身,喝下毒药至少可以迈出谋求信任的第一步,如果后续的任务会对部族不利,大不了一死了之。

沉默几分钟后,法师将萨古苏玛拉起,用剑将绳索割断,剑尖却依然抵在萨古苏玛的要害部位。萨古苏玛揉着酸疼的胳膊说道:“要我怎么证明?”

“外面那些死人当中,领口和袖口有红色内衬的都是我的属下,其他的都是谋逆的……咳咳……谋逆的叛军。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把我的人运到门外的广场上,把那些叛军全都扔进……咳咳……扔进乌米亚司的巢穴。”

到了这个时候,萨古苏玛只觉得暗自好笑,这些在他看来如真神般的人物,原来心底里也如凡人一般机关算尽,甚至还不如凡人光明磊落,他已不愿再与他们纠缠下去,只想着尽快证明清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这个任务的用意何在,他根本不愿去想,这一切似乎早已无关他的痛痒:“好,我这就去!”

“等等。”达伦达斯又把那枚符坠取出,“这个暂且拿着。”

萨古苏玛不再谦卑,他伸手取过符坠挂在脖子上,快步走出门去。

寻找和搬运尸体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掩埋在废墟中躯骸,花费了萨古苏玛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直到第三天傍晚,仍有不少被埋压的尸体不能挖出。他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两只手掌伤得血肉模糊,眼看夜幕已然降临,他颓然倒在建筑前的楼梯上暗自哀叹。

此时三名法师从建筑中走出,萨古苏玛只道这就是他的最后时刻,不料达伦达斯淡淡地说道:“虽然你没有完成任务,但你做的一切已经证明你我不是敌人,你可以走了。”说完,递过一只瓶子。

萨古苏玛一把抓过,三口两口便将瓶中的药剂喝完。

达伦达斯又道:“现在可以说声谢谢了,那只符坠你先留着,万一你的部族遇到困难,可以随时过来找我,我答应不管多难的事情,一定帮你一次,就以符坠作为信物。”

萨古苏玛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心中对达伦达斯的看法顿时烟消云散,他颇为受宠若惊的与法师们告别,并在返程的路上决定隐瞒这段奇遇,只说坠落的城池乃是神域,同去的族人都被留在那里侍奉真神,而他之所以独自返回,是因为真神指派他感化族人,并永世成为神域的子民。

这番说辞自然不会引起怀疑,以至于某天城池突然消失时,萨古苏玛也能自圆其说。在他的刻意宣扬和极力推崇下,祭祀普拉托达尔逐渐变成部落最为重要的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项活动便成了部落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