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独战群狼(2/2)

这个猜测很快就被证实,狼群正在刨开藤盾边缘的泥土,就像刨挖野兔的洞穴一般。

凯文浑身的血液几近凝固,很明显狼群已经改变了进攻的策略,而他,究竟是该主动出击,还是继续以静制动地被动迎战?他无法确定接下来的局势将如何演变,藤盾会不会被拖开,地坑会不会被打通,这些看上去的未知,实际上都是必然,他的生死已经悬于他的一念之间,惊恐之中,藤盾被他拽得更紧,匕首被他握得更牢,他没有能力做出抉择,但他清楚决战的时刻已经来临。

“冷静!一定要冷静!”这是哈里离开前叮嘱得最多的一句话,他告诫凯文当意外发生时,千万不要慌张,一定要保持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有可能从容应对。

“冷静!”凯无限重复着这个词语,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进入了高度亢奋的状态。

此刻,地坑的四壁上有泥块开始剥落,刨土的声响也变得更加清晰和强烈。猛然间,一大块泥土从洞壁上崩裂下来,一双散发着绿色寒光的眼睛赫然出现在凯文面前。

它们进来了!

凯文毫不犹豫地挥刀乱砍。

那头狼刚刚露出了脑袋和前爪,就遭遇了凯文的狂轰滥炸。它妄图用爪子和牙齿阻挡锋利的匕首,可这种抵抗明显是在螳臂当车,它的爪子转眼就被凯文削断,那颗脑壳也逃脱不了头破血流的命运。

那头狼惨叫着丧了命,但它与凯文之间的短暂交锋为其余的狼赢得了时间。

另外两头狼趁此机会蹿入了地坑之中,所幸地坑中空间有限,它们的灵活性无处施展,无法腾跃扑击凯文的要害部位,不过它们并没有迟缓进攻的节奏,凯文的大腿和屁股很快成为了它们攻击的最佳部位。

狼的牙齿究竟有多锋利多恐怖,凯文仅仅从哈里的故事里获得过一些体会,从哈里的伤疤中有过一些感知,当狼的牙齿真真切切地刺入他的身体,凯文才知道,那种痛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凯文疼得连声狂叫,手中的匕首发疯一样朝着两匹狼狂劈乱刺。两头狼无处躲闪,只能通过疯狂的啃咬进行回击,凯文的双腿被它们咬得遍体鳞伤,但是它们也最终毙命于凯文的乱刃之下。

凯文接连手刃三头恶狼,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兴奋,相反,紧张的心情越发强烈,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狼群可以聪明到如此程度,可以残暴到如此程度,尤其是在亲身体验了被狼撕咬的痛楚之后,凯文开始后悔自己的倔强,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懂得选择放弃?

可后悔归后悔,凯文更加明白现在的处境,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地坑的四壁,盯着那三个被狼刨出来的洞口,它们就像三张血盆大口冲着凯文阴恐地嚎叫。

凯文不知道洞口中是否还会有狼攻进来,也不知道是否会有更多的洞口被打通,他使劲地喘着粗气,憋足了劲等待着下一轮搏杀的来临。

然而,过了很长时间,悉嗦的刨土声不再响起,急促的呼吸声和沉闷的吼叫声也不知去向,就连踩踏树叶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四周再一次被骇人的沉寂所笼罩。

凯文坚信这些都是假象,他断定狼群正在筹谋新的法子,经过这几轮的较量之后,他已经充分领教了狼的智慧和韧性,所以他不相信狼群会就此撤退。

他在高度的紧张中又熬过了一段时间,疲惫不堪的他确实有些吃不消了,那条拽着藤盾的胳膊已经僵硬,匕首的刀柄已经被汗水浸透,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又干又涩,火辣辣地生疼,大腿和屁股上的伤口一直流着鲜血,钻心的疼痛一刻也没有消减。

“必须想法子止住流血才行。”凯文很清楚失血过多会影响体能,甚至会危及生命,所以在狼群发动下一轮攻势之前,一定得尽快止血。

凯文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试着悄悄松开藤盾,等了一会儿,确认藤盾没有被拖动的迹象后,才把身体尽量下坠,靠绳索拉紧藤盾,然后用匕首轻轻从衣服上割下几条布片,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中,凯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他害怕狼群闻声而动,也怕动静过大会影响对外界声音的辨识,他必须时刻注意狼群的动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得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战斗状态。

好在一直到包扎完成,狼群都没有新的动作,凯文略微松了口气,他站直身体,小幅度地放松了一下全身的肌肉,振作精神再度投入战斗状态。

又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狼群依然没有动静,凯文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它们是不是已经走了?或者,它们已经全部被我杀掉了?”

“不要胡思乱想!”凯文告诫自己不可有一丝松懈,以免狼群趁虚而入,毕竟坑壁上的三个洞口无法堵上,狼群真要发动进攻,藤盾的防线对它们而言已经形同虚设。

“我该怎么办?”凯文反复思考着该如何应战,离开地坑爬上旁边的大树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狼群在黑暗中的优势过于强大,它们若有心伏击,只要凯文一爬出地坑,必然会被它们群起而攻之。

相比之下,呆在地坑中应该是最保险的办法,唯一的问题是,凯文不确定自己的体能还能不能支撑到最后。也许,与其在等待中消耗体力,不如趁早诱使狼群发动攻击,就算它们从洞中钻进来,或者再使出别的花招,至少现在还有能力跟它们斗上一斗,不一定就会败在它们口中。

凯文拿定主意,随即用嘴叼住匕首,腾出手来拎起鸭子使劲掐它。鸭子一边扑腾一边乱叫,声音穿透夜空,在林间久久回荡。

几只鸭子被凯文轮番折磨着,它们的叫声却是一阵比一阵低缓,一个多小时后,几只鸭子被凯文掐得晕死过去,再也发不出声音。

狼群却始终没有动静。

难道,真的结束了?

凯文虽然还是不愿相信,但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心中的防线也随之松懈下来。他松开了拉手,找了一个能一眼看全三个洞口的位置,把三头死狼堆叠起来,一屁股坐在它们身上,随手将匕首插进身侧的泥墙,然后浑身瘫软地斜靠在坑壁上,仅凭身体的重量拉扯着藤盾的绳索。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凯文好几次都想闭上眼睛美美睡一觉,但他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保持着清醒,费尽全力才让自己从无尽的煎熬中坚持到了天光放亮。

清晨的阳光从藤盾的间隙中刺进了地坑,不仅驱散了黑暗,也为凯文注入了新的活力和勇气。他解开了缠在腰间的绳索,轻轻把藤盾移开了一段空隙,探头观察外面的情况,直到确认除了一头死狼,一大片狼藉的树叶和泥土,再无其他异常之后,他才重新缩回了地坑。

看来,狼群不是全灭就是已经撤退,凯文得意地长啸一声,把憋了一个通宵的郁结之气痛快地释放出来。尔后,他对外界的动静再一次进行了确认,这才取回匕首、推开藤盾爬出地坑。

在地坑里蜷缩了整整一夜,重新回到阳光中、回到宽阔的树林中,凯文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他舒展着僵硬的四肢,扭动着酸疼的腰杆,又张开双臂仰头闭眼,痛痛快快地伸起了懒腰。

可是,就在他畅享痛快的时候,两头恶狼突然从灌木丛中蹿了出来,一下把他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