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 73 章(1/2)

此文是我开,要想从此过,前章补起来。她这人平常就比较冲动。从前没少因为学术上的事儿和沈兰碧女士争论,常常被激得口不择言。看起来挺冷静的,实际上就是头冲动又好强的犟驴。

说的时候是爽了,说完张幼双就有点儿泄气了。

其实文科生多多少少吧,都有点儿这中二的毛病。

她自己都在教人写八股呢,说起来也不是这种风气的助推者,哪来的立场说这么多。

吴修齐眼神有点儿复杂,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却没有提出反驳的意思,反倒还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模样。

“娘子所说的,我以为不无道理。”

所以说果然新兴的资产阶级最能理解这一套么!

张幼双回过神来略羞耻:“不好意思叫你见笑了。”

“娘子莫要妄自菲薄,某虽一介商贾,却也觉得娘子说得不无道理。”

再说下去今天这谈话妥妥要跑偏,吴修齐神色从容地又将这话题引回到了正事儿上,问她对于即将刊行的书名可有什么建议。

张幼双松了口气儿,有点儿感激吴修齐的包容。

为了不叫甲方爸爸失望,便使劲儿琢磨起这书名出来,如何起书名这是个讲究活儿。

就说有明一代流行的那些时文吧,不是叫《拔萃》就是叫什么《活套》、《锦囊》、《模范》的。

基本上是把“中举登科”这四个大字儿血淋淋地糊你脸上去了!

网络小说的取名其实也是这么个意思,也讲究“破梗”,说白了,就是把你最具有吸引力的,读者最想看的东西,“啪”地直接摆到台面上来,先“名”夺人。

她这钤印上刻的是三五。

张幼双激动地一击掌:“不如就叫五三吧!”

吴修齐:???

迟疑地问:“五三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张幼双脸有点儿红,支支吾吾地说:“就……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接下来两人就《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进行了热切而友好的交流,张幼双卯足了劲儿,各种花言巧语,甚至还兴致勃勃地举起手提出了“营销”等种种没节操的概念。

一场谈话下来,吴修齐忍不住频频看她,面色诧异,默了一瞬,低叹了一声:“娘子大才。”

张幼双摇摇头。

在工作这方面儿她其实挺认真的,不做就算了,一做她就想做到最好。

吴修齐事务繁忙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吴朋义对她这件事儿颇为关心,话说自从她搬出去之后,这二逼少年有事没事儿就往她这儿跑,更有一次还特别忧伤地说。

“张幼双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

少年叹了口气,扭过脸,不去看她。

“我一直觉得我过得挺没意思的,他们都说举业难,我看着其实就那样。”

“他们这些当官的或为民或为利,可钱什么的我家里都有了,我也不知道考这些有什么意义。”

张幼双正忙着改稿呢,简直快被他烦死了,闻言,一抬头恶声恶气地瞪眼:“……你这样很凡尔赛,很拉仇恨有没有。”

听完张幼双解释了什么叫“凡尔赛”之后,吴朋义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那双桃花眼一眨:“有吗哈哈哈哈。”

可能是真的空虚了,旋即又兴致勃勃地陪她就这还未刊行的《五三》一顿乱折腾。

从印刷到上市,每一个环节都由吴朋义和张幼双亲自监工。

这几天张幼双几乎脚不沾地,事无巨细,层层把关,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沾枕头就睡,每天一睁眼就是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改稿子。

把这些事儿全交给别人她不放心,还是得攥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数天后,一本热气腾腾的《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肄业精诀》,轰轰烈烈的出炉了。

书名简直比日式轻小说还要沙雕。所以说什么《这个勇者明明超xx却过于xx》《转生到异世界xxxx》的书名和老祖宗超长版的书名什么《睡庵汤嘉宾先生评选历科乡会墨卷》《皇明历朝四书程墨同文录十五卷》相比,简直弱爆了好么!

《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肄业精诀》这古今结合的书名十分夺人眼球,扉页上更有题识称:兹书则帐中秘也……在本坊如获拱璧,愿海内共宝夜光……*

总而言之吹得天花乱坠,要多浮夸有多浮夸,末了一句“买者需认伊洛书坊原版”。

这个时候古人也已经有了正版意识。

古代所谓的题识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封面广告介绍语,等同于“晋江超人气大神作家xx力作”“xx万+收藏!”“xx亿+积分”。

说白了现在这一套其实都是咱老祖宗玩剩下的。

吴修齐甚至还玩了手“名人效应”,特地邀请了某某某名家亲自作序。这人张幼双也不熟悉,总而言之,若无吴修齐的助力,光靠她自己一人单打独斗是绝壁做不到这地步的。

……

越县的县学。

几个少年正忙着收拾东西,扭着脸冲不远处的陆承望笑着喊了一声儿:“祖之!走了啊?”

“走啊。”几人十分热情地猛伸手招呼着这位新来的同学。

陆承望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莞尔淡淡一笑。

结束了这一天的课业,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着说:“祖之走不走?”

“伊洛书坊上新书了,不妨一道儿去看看?”

跟着同伴一道儿来到伊洛书坊大门前,陆承望一抬头就看到了书坊门前贴着的广告。

同伴站定了,一脸惊讶:“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这名字好生奇怪。”

陆承望却是有点儿愣,眼睫一颤。

他怎么记得双双好像就是签的这家来着?

身边的同伴此时已经相继踏进了书房大门,皱着眉,颇为挑剔地翻看着手上的书。

“这作者是何人?怎么之前从未听闻。”

店里帮工的伙计留意到这儿的动静,笑了笑说:“这三五先生是咱们店近日新签的时文大家呢。”

梁武帝问:“俞峻他回来了么?”

“回来啦。”杨保笑盈盈的,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轻声细语地说,“算算时辰,也该到了。”

杨保乐呵呵的,“万岁爷咱莫急,等等,再等等。”

梁武帝他尚武,性格急躁,不爱念书,没那么多穷讲究。

俞峻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年纪大了,一年没见,心里惦记得慌,日思夜想,盼着他回京呢。

一进宫,俞峻就被一顶软轿直接抬到了大殿前。

听得动静,梁武帝大喜,忙笑着催促杨保,“快,去看看,是危甫他回来了么。”

杨保笑着躬身退了下去。

这边俞峻刚掀开轿帘,杨保便下了台阶迎了上去。

瞧见俞峻,扯出个亲同和蔼的笑容说:“大人回了?”

俞峻不卑不亢地同他见过了礼:“杨公公。”

杨保笑道:“万岁爷一早就念叨着呢,这都陆陆续续念叨了几十回了。大人快随我进吧。”

俗话说越老越傲娇,殿里传来了梁武帝不满的嗓音,有些没好气的:“杨保你这老杀才!你恁骗口张舌的好淡扯,哪天朕非要了你这颗脑袋。”

话音未落,就瞧见一抹大红色的衣摆荡过,底下是黑色的长靴。

往上看,便是俞峻那双月沉碧海般的黑色瞳仁,鼻梁尤为挺直,眼睫尤为得长而翘。

俞峻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梁武帝立刻就换了一副容色,目光望向了底下的俞峻。

“俞峻。”

“臣在。”俞峻答。

“说说你治水的事儿吧。”又吩咐小太监给他赐座。

俞峻行了一礼这才正襟危坐,沉着声回话。

道是吴淞江延袤二百五十余里,广一百五十余丈,前代屡疏导之,然而每当被潮汐这么一冲,沙泥淤积,屡浚屡塞,不能经久。

宜浚吴淞江南北岸安亭等浦港,以引太诸水入刘家、白茆二港,使直注江海……*

杨保年纪大了,也赐了座,笑眯眯地坐在位子上看。

君臣二人细细说了大半天,不知不觉间,天色业已黑了,杨保叫人去布膳,梁武帝这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

国事说完了,也该说说家事了。

席间,梁武帝陈渊这才展露了个笑颜,说是晒黑了。

又道:“你这都二十□□了,也不成个家,屋里没个妻子帮衬像什么话。”

俞峻敛容,神色不变,眼睫都没颤动一下,低着声儿正色说:“臣如今并无成家的念想,如今户部事务繁忙,臣这个时候成家不过是拖累好人家的姑娘。”

梁武帝陈渊有心替他做媒,但看他这不为所动的模样,晓得他傲气,打了近三十年的光棍,旷了近三十多年,不通人事,好一个冰清玉洁的玉女,没将男欢女爱放在心上。

没正妻纳个妾还不行么?有心赐个什么奴妾使唤吧,又记起这人实乃正统的不解风情的儒家士人,身体力行地奉行着一夫一妻,敬妻爱妻,不纳妾。

前几年有人送他几个貌美的奴妾,俞峻他倒是没送回去,而是自讨腰包,干脆各给了笔银钱并卖身契,叫她们各自出去安家了。

想想也是,嫁了他这不解风情的铁面刺头,这不是耽误人家好闺女么,也只好歇了心思。

***

陆承望和田翩翩他俩一走,张幼双就忍不住抱着脑袋以头抢墙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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