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谁准备的大餐？【捉虫】（1/2）

林见鹿起得略晚,最后一个梳洗完毕。

她走进厨房给自己打了份早餐，在餐桌坐下，看到父母脸上的神情,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坐在一旁的林曦小声跟她解释：“你前些日子一起进实验室之后,不是立刻就做了个成果出来，增强钢铁的抗性吗？国家正在计划进口先进的热轧机，但新闻里说购买计划跟日方‘尚未达成一致’,爸妈脸上就变得不太好。”

钢铁是我国后来主要出口的产品之一,但这时候还在发展中，上好的钢铁却都依赖于进口。

先进的生产钢铁的热轧机技术握在美日等国手中,进口一套设备的钱,比他们卖几十万吨低端钢铁材料的利润还高。

不得不说这个真相十分令人挫败。

林见鹿一想就猜出来怎么回事了。

国家穷的连古董都随便外国人挑选，只为了多赚点外汇，这种情况下，一宗大生意“暂时无法达成一致”,除了缺钱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呢？

她悄声问：“价钱没谈拢？”

林曦点点头。

一双儿女的交谈声音虽然小,但林森和甄鑫就在边上坐着，哪儿能听不清楚呢。

他们闻言苦笑。

林森声音发涩：“国家一直着力发展重工业不是没有理由的，现在技术被别人卡在手里,这不就任人宰割呢？每次到这种时候，我就很后悔自己没学机械制造。我研究出来这些东西，说到底能给国家创造多少财富啊？国家最缺的是钱。”

林见鹿剥了个鸡蛋放在林森面前的小碟子里，再伸手去拿第二个,剥好给母亲。

她磕破鸡蛋皮，将鸡蛋从坚硬的外壳里剥离出来，露出白嫩弹滑的内里。

林见鹿没接着林森的感慨说话,反而忽然对甄鑫询问：“母亲，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肌肤白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甄鑫不想一早晨家里的气氛就这么苦大仇深，果断跟着女儿转变话题，笑着说：“谁不喜欢白嫩光滑的皮肤呢？不过啊，等你像我到了这个岁数，结婚生子，脸上就难免起些斑点没有现在的好皮肤喽。”

林见鹿举起鸡蛋在自己脸颊边上晃了晃，清晨柔和的日光照在林见鹿和鸡蛋上，一时间竟然分不出哪个更加白嫩光滑。

她轻笑着问：“母亲，我要是能做出一款产品，让皮肤上的痘印消失无踪，肌肤白嫩，你们说会不会有销路？”

甄鑫理所当然的回答：“你要是真能做出这么好的产品，全世界的姑娘都要为之疯狂了。”

林见鹿用鸡蛋沾了点酱油，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咀嚼后咽下肚，等吃完了整个鸡蛋之后，她忽然说：“我能，事实上，我已经做出来了。”

“哐——啪！”甄鑫手里的碗顿时脱手，先摔在桌面上，小米粥撒了一桌子，又顺着桌沿流下。她急着去抓碗却没扶稳，青瓷小碗最终落在地面上晃晃悠悠的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下。

可甄鑫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着急的看向女儿追问：“你说你做出来什么了？”

“一种能够提亮肤色、祛痘印、消闭口的美容产品。”林见鹿缩短语句，用最简洁精准的词汇描述。

“可正在试验的项目，没有相关立项……”林森和甄鑫纳闷的看着女儿，实在不明白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林见鹿歪着头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说：“以前一直用玉兰膏，回来之后，您不讲究这个，我也没好意思提，脸上总觉得发干。那天在实验楼外头，我看到杜鹃花，心里就想，既然玉兰膏有用，那杜鹃花说不定也有用处呢？就采集了一些回去做分析。”

“分析之后，我发现有一种提取物针对皮肤问题很有效果。然后又把它进行了二次分析，最后确定了成分是壬二酸。但是杜鹃花酸提取物有着一个显著的缺点，那就是它的存在条件有点麻烦，而且需要达到比较高的成分比例才能够起效，对于这一点，我的看法是……”

“停停停！”眼看女儿越说越起劲儿，甄鑫却吓得白了脸。

她紧张的抓着女儿的手，急声质问：“你经过多少次试验了？你说的这么肯定是不是把东西直接往自己身上涂了？！”

林见鹿：“呃……”

林见鹿顿时卡壳，说不下去了。

她该怎么跟母亲说，这个成分非常安全，在几十年后会有一个品牌高举“美容成分”大旗，让杜鹃花酸风靡世界呢？

最终林见鹿只能干巴巴的笑着往后躲，生怕再被父母来一顿棒子炖肉。

林森看着女儿依旧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虽然担忧，但多少还没那么害怕。

“东西你都用在哪儿了？用完多长时间？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听到父亲一连串的问题，林见鹿仰起脖子，露出右侧脖颈，指着颌骨下一小段位置上淡淡的红印说：“可能是实验压力有点大，之前我脖子上起了一些闭口，我用在这里了。使用时间是五天，现在闭口完全消退，红印几乎没办法肉眼看清楚了。”

林森和甄鑫立刻抓着女儿的脸让她最大限度露出涂抹过试验品的脖子，仔细观察后，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点头，认为至少肉眼下看不出问题。

甄鑫不放心的在女儿腿上拍了一巴掌，又责备又心疼的说：“以后缺什么你倒是跟我们实话实说，自己瞎鼓捣出来的东西，都不跟家长说一声就敢随便往自己身上涂。你是生怕我跟你爸不担心！”

“就……怎么说也就是杜鹃花的提取物，我觉得还挺安全的。用不好，至少也用不坏。”林见鹿说话越来越小声，最后干脆拉着甄鑫的手掌来回摇晃着撒娇，“母亲，您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虽然知道错，但是下次还敢！林见鹿心里放肆发言。

甄鑫和林森都受不住女儿撒娇，林森抓住妻子的手，夫妻俩无奈摇头。

既然说不动女儿，林森也不强求了，他果断的跟女儿嘱咐：“你手里的那部分，先不要继续用了。把全部研究步骤、报告、结果交上来，咱们从头分析一下，再做一套完整的动物实验，等全部通过，验证无误了立刻去申请专利，把项目通过。”

然后，林森忽然一拍脑门，急匆匆的放下早饭，直接往学校赶：“我先去一趟学校，跟校长说一声，校园里的杜鹃花我都有用处，别让人糟践了。不，开着的所有花，都让人给我保留下来，咱们一样一样试试看，到底有多少种是适合提取的，多少花能提取多少产品出来。”

林森说着一股烟似的跑远了。

甄鑫看着丈夫碗盘里的剩饭剩菜没办法，把视线转向儿子，直接吩咐：“把你爸的剩饭打扫了。”

“好。”林曦拿过父亲的饭碗和剩下的小半块馒头，继续吭哧吭哧开始吃。

甄鑫看着像个没事人似的女儿，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责备道：“再让我发现你胡闹，仔细你的皮。”

话虽如此，但甄鑫眼中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

——女儿的实验大概率就是成功的，现在需要验证的反而主要是可行性，如果提取效率足够高，或者能够人工合成，那么一旦开始的大量生产，只要把这个产品卖到国外去，根本不愁销量的问题！

到时候，将有一笔源远不远的现金河流向国内奔涌。

她自豪的看着女儿，忍不住心想：我和老林不是生了个可爱的小女儿，我们根本是生了个会点石成金的仙女！

全场最平静的人反而是林曦。

他实在吃不下去了，但还有……几口馒头、半碗粥没吃。

到最后，林曦撑得几乎喘气都费劲儿了，才好不容易把满桌剩饭打扫干净。

他捂着肚子，连连摆手，觉得自己说话都费力：“你们骑行车先去吧，我慢慢溜达过去。”他觉得自己呼吸用力一点都能吐出来。

“你这孩子，吃不掉就不用全吃光，怎么这么死心眼。”甄鑫心疼的说了儿子一声，给林曦找了一瓶消化药，然后毫不犹豫的把他丢在家，骑自行车带女儿走了。

等着看女儿记录的实验过程呢，她哪有心思等儿子消食。

甄鑫急匆匆的赶到实验室，发现丈夫已经跟周怀围坐在桌边，桌面上摊开无数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各种化学式和实验过程，许多步骤甚至还手绘了实验过程，堪称实验记录典范。

“嫂子来了。”周怀客气一声就再次低头回去看内容。

甄鑫也拉着女儿坐过来，立刻加入了林森和周怀的队伍。

三位大佬看得都十分专注，每当到了他们有疑问的时候，就会再问林见鹿一些问题，随后用红色墨水的钢笔在她记录的实验过程中添加一些内容。整个过程安静有序，能在实验室里兼职的学生都很有眼色，没人过去打扰他们。

他们检查实验过程的时间并不能说很长，但检查完这个实验过程之后，三个大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惊奇，像是验证了一场奇迹的降临。

周怀带着满心好奇，忍不住用钢笔戳了一下林见鹿的额头，对林森和甄鑫问：“你们俩生孩子之前去拜文曲星君了？”

甄鑫推开周怀压在自己女儿头上的钢笔，不高兴的说：“胡说什么呢，少提这些没影的猜测。怀着鹿鹿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的，有一次都觉得肚子疼，哪家文曲星下凡这么惨的，又不是唐僧。”

周怀脸上的不可思议还没消失，他摊开双手，直白的说：“可咱们都是做这个的，难道你不清楚一种植物能有数不清的活性成分吗？你家闺女到底是怎么一眼相中壬二酸，还把它给分离出来的？！”

“后面的过程，我都能理解，我就不明白这种‘命中注定’是怎么来的，里头可是好些看着都很像回事的成分呢。”周怀边说边抖索起面前的实验记录过程，脸上的震撼情绪始终无法遮掩。

“是啊，鹿鹿，你当时怎么想的？”林森好奇的看着女儿，想问一问她有什么特别思路。

林见鹿：“……也没想什么。”

这让她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我就是知道是它是它就是它？

对于用结果逆推实验过程，只是为了糊弄家长的林见鹿在沉默许久之后，干脆无赖道：“我觉得它最像，就挑选它先开始了。结果真的有用。”

众人：“……”

行吧，你发现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森干脆说：“申请实验的花材，做有效成分提取液，再找一组做有效成分人工合成，然后再申请几批实验动物。出成果，就立刻去申请专利，然后向上申报，联系大型国有日化厂，做成品出来销售。”

化妆品行业虽然在国内做得低廉，但他们都是留学过的人，很清楚这是个无比暴利的行业。

只要产品真实有效，那么就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占领市场。

毕竟，长痘这种事情不分男女，只要想要一张光滑无暇的好脸，谁都不能抗拒让自己外在形象更加整洁优美的诱惑。

林见鹿被盘问了一整天，接下来的日子重新投入实验室，重做实验，验证自己的实验结果。

她整个人忙得昏天暗地，柳冬几次想请林见鹿一起吃个饭，都被她拒绝了。

如果有闲着的时间，林见鹿宁可在床上倒头大睡，也不想出门应酬。

以杜鹃花提取的办法，一切都进行的十分快速，成分验证结果也十分理想，周怀这些年在领域内的耕耘已有效果，在他把实验结果送上去，并且写明利弊之后，很快被送到了相关部门领导面前过目。

王为民是国经贸委的委员长，国家到处都缺钱，他们这个管着钱袋子的地方也就成年到头被人催钱。他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可惜，国经贸委现在现在连给钢铁厂引进先进技术的几个亿都拿不出来。

王为民实在是焦头烂额。

眼看秘书又进来了，王为民忍不住恶声恶气的抱怨：“又哪个部门要求审批钱款？我可提前说好，谁家再敢跟我提盖食堂、盖招待所，我真的要联系纪检委，派人下去调查了！”

秘书笑着说：“委员长，您误会了，这一次是好事。首都大学化学研究所送过来了一份科研成果，里头写的很清楚，这项目落地的可能性很高，一旦能够投入生产就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王为民摸了一把没剩下几根头发的脑顶，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哦？真是好事啊，那快点拿来给我看看，我现在每天就喜欢听点‘能盈利’的好话。”王为民捂着胸口，斜眼看向桌面上摆满了“要钱、要钱、还是要钱”的文件，眼神嫌弃。

他站起来，欢欢喜喜的从秘书手里接过文件，直接略过前头简单的实验内容，直奔结尾关于盈利的计划看起来。

“用鲜花提取的？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