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戬 (三十一)(2/2)

他们大概也清楚,所谓韩缜,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因为韩缜开城投降,所用的是先前战争中都未曾启用的那支军队。

那支军队,是直接效命于先君的!

先君虽然让位,可种种权力,并未完全让渡。

尤其那军队,更是完全没有让渡的心思。

韩缜此人,才干可以说有一些,但过去就对先君言听计从,谁还不知道他有没有资格指挥那支军队吗?

张开地等与先君斗了几十年的老臣纷纷在心底骂他。

不过此时再骂,也没用了。

太迟了!

很快,王翦率领五十人赶到了。

受降开始。

……

“鞠夫子所言,老夫知甚。”荀况慢慢地尝试将鞠子洲的言论条分缕析。

数十日的辩论,他已经能够适应鞠子洲的理论,并且一定意义上掌握鞠子洲的思维逻辑。

鞠子洲的理论,建立在绝对的理性之上。

也就是,对于时势的各方面要素的把握,推导出一个拥有极大概率的可能性。

这样的办法,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建立在所有人都是无比理智,将“利益”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基础上。

它是对于“经济状况”的描述,也是对于大部分现状的描述。

这种描述,在初初接触,或者阅历不深入时候,是最正确的。

因为大部分情况下,人的确是依照这样的规律走下去的。

人就是把利益看的很重要。

大多数人做出的大多数事情的原动力,就是获取利益。

因为不获取利益,就没法儿生存。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深入,荀况知道,很多时候,人做事,并不是为了利益。

尤其是,当人实际的拥有了一部分物质基础,能够保障自己的生存之后。

他所要面对的世界,便不再只有物质和利益了。

人如此,甚至很多兽类,也是如此!

禽兽有情,神鬼未必无爱。

儒家喜欢阐发道德和人性,喜欢人情,根由便是这样。

并且,荀况隐隐觉得,如果光是以利益为主导,其实鞠子洲、嬴政在秦国做出的那些惊人的成就都是不可能的。

不是不可能做到,而是压根不可能去做。

如果只是以利益计,那么和儒家中的维稳者一样,维持旧有规则,大家一齐骗最底层的那些人,才是正理。

胡乱的搞东搞西,只会叫社会动荡,只会带来掌权者自己都不能把控的变数。

这种变数,更大概率是盗跖。

以纯然的利益计,一切的统治者,都只需要维持现有秩序,从中缓慢的推行有利于自己本身的改革办法。

嬴政的改革,太激进,太彻底,也太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尽管他实际的获取到了可能很大的权力,但后续他所要面对的一切变化,都将是前所未有的。

他真正的到了的利益,可以说很少很少。

他不应该有那种原初的内生动力的。

这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也是荀况所能够看到的,鞠子洲身上的,唯一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