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戬 (二十四)(1/2)

等了五天,不见韩人出城来攻,虽说粮草充裕,但秦人兵士心中免不得是要犯嘀咕的。

这些日子,他们做的是砍伐树木、行挖战壕、垒土筑防之类的事情。

轮班做这些事情,虽说是没有什么风险,却也叫人紧张。

而长久的紧张,会使人越发的想要回家。

家里万般好,国中军中,虽说都有些苦楚,但比起出国来打这不指导为什么要打的仗,还是好得多。

很多兵士都想要回去洗个热水澡的。

但条件艰苦,出门在外,他们连热水烫烫脚都只能在梦中实现。

厌战情绪越发浓重。

但大家是可以克服的。

王翦知道这一切,也没有别的法。

——这也是他所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不说是他,这世上的将领,都几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以往,有厌战情绪的,只有是出身非凡的人物。

这些人普遍身居高位,厌恶战争的情绪往往出现在战况僵持、或者陷入劣势时候。

厌战的本质,也并非是厌恶战争本身,而是厌恶“战败”。

战胜时候,大家往往沉浸在建功立业的喜悦与巨大的成就感、巨大的利益所带来的满足感中。

惟是到了战况僵持,甚至露出败相时刻,他们胸中炽烈的情绪被现实情况熄灭,这才开始反思战争的必要性。

从而,会有敦伦之后清醒时刻里的那种空虚和孤寂感,此时想想,战争给自己、给国家、给“人”本身带来了什么呢?

于是发出“无义战”之类的屁话感想。

但没有人会想到,有一天,这样的厌战情绪,竟然会在卑贱的兵士当中蔓延开来。

——以往,这些人参军是服役、是挣命、是土里刨食的人为着五斗米和举家的肚皮在拼杀。

他们目的很明确,很功利。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没有资格,也更不会去思考什么战争应该不应该,战争好不好。

他们只想要“论盈”,他们只想要敌人的脑袋。

他们见到那血淋淋的脑袋,虽然身体作呕,然而心理是满足的,是喜悦的,那种喜悦会稀释一切的厌恶,冲淡一切的不满。

脑袋,就是钱!就是家人的饱饭,就是命!

那时候,没有平常兵士会厌战。

不打仗反而会被这群人埋怨。

可如今,日子好过一点点,他们就开始厌战了。

王翦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但总体上,这群人大概是开始思考战争的必要性了。

不过出于对秦王陛下的信服,他们是不会炸营、不会悖逆战争的。

遇到事情,也会发动自己的智慧与能力。

然而终归是跟拉磨的驴子一样的,不抽打抽打,不会自己走路。

暂时来看,不成大问题。

但日后呢?

王翦为着这事情担忧着。

韩国,不是他要打的最后一个国家。

这一战,也并不是他的最后一战。

可,连第一战都开始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那么往后呢?

此时这情绪不会对战事有太大影响,往后积累起来,怕就不好说了。

他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但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城里城外都有自己的烦恼,但仗总是要打的。

傍晚,火烧云在天边形成橘黄,云气幻化各种形态,地平线上晕染瑰丽的光景。

新郑的城门打开。

第一时间,秦军军营之中的守哨便将这消息报告上级。

随后的短时间中,整个军营动作起来。

斥候报告说看规模,新郑只出兵三四千人时候,王翦直皱眉。

紧接着第二次来报,斥候说大约只有两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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