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戬 (十三)(1/3)

荀况的问话对于鞠子洲,并不算尖锐。

甚至他的发言本身,透露出来的,对于儒家的悖逆,比鞠子洲本人要激进得多。

他几乎是指着孔丘的鼻子在骂了。

然而,没有任何人觉得荀况骂的不对,骂的不好。

荀况自身的身份、地位、能力摆在那里,有什么人比他更有资格评断儒家呢?

鞠子洲听到荀况的话,也忍不住有些吃惊。

因为荀况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如此,他的话,便是给儒家盖棺定论。

思考片刻,鞠子洲缓缓开口:“荀夫子如此说,难道不就是承认了,孔夫子所选择的是错误的吗?”

“老夫的确有这个意思!”荀况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那么,先前的问题,还有存在的意义吗?”鞠子洲问道:“你自己都否定了儒家,认为它是错误的,是没有实际使用意义的,那么还有什么谈论的必要呢?”

此大争之世,没有使用意义的学派就会消亡,这是不消说的。

鞠子洲很好奇。

荀况自己都在否定儒家学识的能力,那么这一脉没有足够的能耐教给人的学派,就会被人们抛弃掉。

荀况自己在稷下学宫多年,理当知道这一点。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承认呢?

“我只否定了儒家之中,孔夫子过去的选择!”荀况神色淡然。

“愿闻其详。”鞠子洲一拜。

“世道在变动。”荀况回礼:“过去,天下数百家国,夫子周游列国,所行道路,远途不过六七百里,所见之君,治人不过一二十万。”

“军队征战,不过数百人之战,而夫子带群贤,犹被乱兵困缚,险些饿死。”

“世人所谓三百群贤,三十六人猛士,不过面上贴金,口中溢美,不知所谓。”

“夫子当时所见,还只是天下乱象初显,诸侯虽有战争,然而百十年间,战死者不如今日一年之间多;十国之众,不如今日一国多;百君享乐,不如今日一君多。”

“当时所谓‘礼崩乐坏’,虽然者,大势明显,然则应以周礼,教以道德,还勉强算是可以应付。”

“在当时,大家没有求变化的经验,也根本想象不到周礼之外的事物。”

“并且,周礼在当时是有着深厚的根基的。”

“尽管已经逐渐失效,却也是当时人们的共识。”

“在那个时候,孔夫子提出要恢复周礼,应对乱象,达到天下大治,让他自己也从一介贫士,转为上卿,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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