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海棠也是护短的(2/2)

往日光听眼前之人恶名,只道他杀人如麻歹毒狠辣,可棠宁认识他之后,虽只短短几日相处却看得出来萧厌并非嗜杀之人,朝中之事她不太清楚,可宋家那边若非他们屡屡招惹想要逼她,他怎会下了狠手。

她又不是白眼狼,阿兄护着她,她却去帮旁人。

“你是我阿兄,我自然向着你,别说阿兄没错,就算真有错那肯定也是旁人的错,是他们先来招惹阿兄的。”

“那你可知外间于我恶言绝非一两人……”

“那说阿兄的那些人之间肯定彼此认识,私下勾结串联,一起说阿兄坏话!”

萧厌被她这番奇奇怪怪却又理直气壮的话给逗的忍俊不禁,他眼睫轻扬,扣指于膝上摩挲着指间扳指,凛贵黑眸里染上笑意。

“你倒是帮亲不帮理。”

“谁叫你是阿兄呢。”

萧厌喉间轻笑,光影散漫间,如寒霜融于春光。

花鸟司的宫人正好将满园海棠种好过来复命,就瞧见向来肃冷的萧督主嘴角高扬满脸笑意,神情宽纵地望着对面小女娘听她说着什么,他们心中都是不由对这位宋小娘子越发敬佩了几分。

……

送走了花鸟司的人,萧厌也没在棠府多留。

宋棠宁留在后院里欣赏了许久还没盛开的海棠,瞧着那鼓鼓囊囊仿佛随时要绽开的花苞,想着待到三四月时满园海棠的美景心情好极了,只是当听闻外间说宋家三房的人来了时,她脸上笑意直接就收了几分。

“来的是谁?”

“是三娘子。”

宋家三房有一子两女,嫡出的二郎宋瑾南在外游学,同样嫡出的四娘子宋鸢之跟随三夫人余氏回了外家,府里只剩下个三房的庶女宋茹,这位三娘子生母出身很低,有孕也是因与宋覃一场意外。

三爷宋覃并不喜欢她生母,嫌恶她血脉低贱,待到孩子生下她生母血崩,连带着对这个生来就带霉运的女儿也生了厌弃,只随意取了个名字就扔在了府里散养着。

宋茹性子怯弱,胆子极小,因不得人看重平日极少踏出房门,在府里更是没什么存在感。

若非今日突然过来,花芜都快要忘记了府里还有这么一位女娘。

见棠宁拧着眉心,花芜说道:“女郎,三娘子过来指不定是为了府里的事情,要不然我去让杭护卫将人撵走?”

棠宁迟疑了下:“不用,让她进来吧。”

外头宋茹有些害怕地掐着手指,纤弱身形被头顶灯笼的光照得格外苍白,她小心看了眼身前高立的府门,忍不住生了几丝退却之心,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开时,就突闻门前人唤她进去。

宋棠宁在花厅见到宋茹时愣了一下,实在是进来的女娘瘦的有些惊人,与记忆里那个偷偷躲在窗后递馒头给她的女孩儿一样,她手腕细的像是竹竿,皮包着骨头瞧不出半点美感。

明明是宋家金尊玉贵的女娘,可身上衣衫洗的有些泛白,哪怕竭力穿着妥当,那裙腰也大了一截。

“二姊姊。”

宋茹声音极细,带着几分中气不足,她入内后就低着头含着胸,神情怯弱。

棠宁对宋茹时不似宋家人那般浑身是刺:“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是打扰到二姊姊了吗……”宋茹揪着衣袖。

棠宁见她紧张的手指都发了白,不是宋姝兰那般故作惹人怜的柔弱,而是真的害怕到背脊都绷了起来,仿佛生怕她说一句打扰,她忍不住无声轻叹:“没有,只是外间天色已暗,你突然过来,我有些意外。”

“花芜,去替三娘子取些热茶过来,再取些点心果子,要好克化的。”

宋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只是过来看看阿姊。”

似是怕棠宁误会,她小声说道,

“府里有些乱着,阿兄他们都顾不得我,我是偷偷出来的,父亲他们不知道,我,我只是听说二姊姊昏迷不醒,就想过来看看,二姊姊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免得父亲他们察觉。”

她声音细细小小,那巴掌大的脸上带着紧张,朝着棠宁福了福身子就想要离开。

棠宁连忙叫住了她:“既然来了,做什么急着走,反正你也说了府里正乱着,他们没功夫管你。”

宋茹低声道:“可是……”

“别可是了。”

棠宁朝着宋茹招招手:“你不是说你是过来探望我的吗,我正好也有些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吧。”

宋茹有些愕然,抬头时眼睛钝圆。

“怎么,不愿意吗?”

“不是……”宋茹连忙道,“我,我愿意的……”

宋茹的性子是真的怯弱,她好像从不懂得拒绝,也怕让人生气,棠宁轻易就将人留了下来,等花芜领着惜春她们送了点心茶水上来,棠宁就见到对面小姑娘喉间咽了咽,却飞快移开了眼。

“陪我吃些吧,我一个人吃着不香。”棠宁塞了一块酥饼给宋茹。

宋茹小心看了棠宁一眼,这才捧着那酥饼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小姑娘动作很轻,吃的也很小心,明明是容易掉渣的酥饼,她却连细碎的饼屑都没落下,那张白得不见血色的小脸衬得脖颈细的惊人,下巴尖尖,捧着酥饼时衣袖滑落,露出的腕骨都因瘦弱突起。

宋棠宁看着宋茹有些唏嘘,她以前是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三房的妹妹,因着三叔不喜,三房嫡子女也厌恶,加之宋茹自己性子怯弱鲜少与人来往,就连府里有时候家宴都瞧不见她身影,满是“娇贵”的她自然也不会越过三房留意宋茹处境。

直到上一世她被关了起来,这个从不起眼的三妹妹却是宋家除了花芜之外,唯一一个真心问过她安好的人。

她不敢放她出去,也不敢跟宋瑾修他们交恶,她甚至不敢替她说一句话,她只是在花芜死后偷偷递几个馒头,悄悄说“二姊姊你要安好”。

她每次从墙边的小洞扔东西进来时,那手腕都细的与常年不见天日苟且活着她一样。

宋棠宁见她吃完一块酥饼,又递了块软糕给她:“慢慢吃,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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