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失忆的船王(2/2)

爸爸和妈妈的婚后生活非常幸福,尤其是有了我以后,加上外公外婆,一家五口人的生活也算得上是幸福美满。

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妈妈越来越害怕爸爸会重蹈外公的覆辙,在工作中出了什么意外,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失。

于是在妈妈的反复要求下,爸爸放弃了家里这么多年传下来的工程行业。虽然外公不是很愿意,但是因为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也没有立场来反对。

因为妈妈最喜欢玫瑰花,而且在家里的时候一个人无聊就喜欢摆弄各种各样的花朵,把它们扎成好看的花束,所以在妈妈的建议下,两个人用家里的积蓄开了一家花店,用了我的名字命名,叫做溪语。

在当时那个年代,在沿海的乡镇开一家花店,我们家倒是头一家,因为好奇和新鲜,一时间吸引来了不少镇上和周边乡镇过来看热闹的居民。

本身大多数人见到玫瑰也都是在电视上和图片上,在乡镇中见到真玫瑰的人的还是不多的,所以冲着新鲜感,花店开业的前几个月每天都会有人进来买花,一时间赚的钱倒也和爸爸出去做工程差不了多少。

但是爸爸知道新鲜感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大家的新鲜感不会持续太久,必须得马上转变营销模式。

从小被作为大集团继承人培养的爸爸,就算是已经失忆了,倒是脑子里关于商业模式如何运转以及采取什么样的营销策略和手段是最有用处的,这些东西也不会忘。

爸爸的这些个思维用在这里可以说是降维打击,妈妈只需要负责扎花,爸爸则是去了县里和市里开始找一些花卉市场和大一些的花店谈合作事宜。

爸爸与生俱来的商人气质,谈吐不凡,再加上超前的思维,很快就谈成了一项又一项的合作,解决了家里花店的供货需求和销售渠道的问题。

不得不说,金子无论在哪里都是金子,爸爸就是天生的商人,进入到商场后的一系列布局,很快就把溪语从一个边远的沿海小镇花店,变成了一个开在福州市中心,颇有些影响力的连锁鲜花供货中心。

我们家也从海边的那种自建的小平房,搬到了大城市的别墅里,从农民阶级一跃成为了富人阶级。

那会儿还是99年左右,在那个万元户都能让人仰望的年代,我们家已经有了六位数的存款和全省范围内十二三家的分店,可以说已经算得上的当地小有名气的富豪了。

名气大当然好了,爸爸妈妈也不再是那个边远乡镇的乡下人了,我们家的生活水平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外公有了最先进的电动轮椅,家里还请了佣人和保姆,我也成了所谓的‘大小姐’,爸爸妈妈也是众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多年来一直感情和睦。

当然,不仅仅是在外人的角度,就连从我和外公外婆这些家里人的角度来看,爸爸和妈妈的感情也非常好。

爸爸记得所有的周年纪念日,一百天两百天这些,还有情人节、七夕节和圣诞节之类的,都会给妈妈准备惊喜,两个人过的极其浪漫。

花店里工作不忙的时候,爸爸也会经常带着妈妈到处去旅游,看看不一样的景色,就算是有了孩子,他们也还是经常一起过二人世界。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会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时,名气大带来的另一个重大的影响就来了。

一个改变了我们家所有人命运的影响。”

“让我猜猜,是那位大房徐夫人,带着你的姐姐哥哥们找上门了?”秦守墨插话道。

徐溪点了点头,“没错,爸爸作为徐家唯一的男丁,徐家这么多年来肯定是不会放弃寻找爸爸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么说起来,倒是有点儿可惜,理论上来讲,你们一家人在福建那边儿过的也挺好的,你爸爸妈妈也都是因为真爱而在一起的,没有什么所谓的家族联姻之类的东西夹杂在里面,感情上来说肯定是比那位徐夫人好太多了。

再加上有你这么个女儿,他们也是一步步一起奋斗从农村走到大城市里,这一直以来的经历也足以让人记忆深刻了。”秦守墨啧啧惋惜道。

徐溪叹了口气,“但是老天爷似乎永远都看不得人幸福,总会在人觉得人生圆满的时候,出来告诉你这是命运跟你开的一个玩笑。

我记得我那会儿刚上小学一年级,那天下午放学,在学校门口等着接我的人不是妈妈,而是外婆。

一直以来对于放学接我这件事,妈妈都是亲力亲为,外婆和自己的那些朋友也有老年活动,顾不上接我。

我那时候虽然还小,但是看到接我的是外婆,心里也隐约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回了家以后,我发现家里除了外公和爸爸妈妈之外,还有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外公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那个中年男人坐在外公的对面,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当时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吧,让人不敢直视他。

那个年轻女人坐在男人的身边,脸色冷漠的打量着妈妈,能看得出来她身上对妈妈强烈的敌意。

而妈妈则是坐在外公的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能看到妈妈的眼眶有些发红,似乎是刚刚哭过。

爸爸则是坐在两拨人中间的位置,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时不时地看着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和他身边的女人,眉头紧皱。

我当时只看了几眼,外婆就不再让我看了,带着我进了房间,让我写作业,自己也留在房间里陪着我。

到了晚上我写完作业出去洗漱的时候,那两个陌生人已经离开了,但是那天晚上爸爸和妈妈也是第一次分房睡了,外婆去了妈妈的房间,陪着妈妈睡了一夜。

再后来等到我第二天放学回家,爸爸就已经不在家里了。

妈妈告诉我爸爸有工作要谈,要出差很长时间,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两年,让我先不要想爸爸了。

我当时还小,而且爸爸平时工作本来也就比较忙,所以就没想那么多。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来的一男一女,那个中年男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讲就是我的我爷爷,亚船集团上一代的掌门人,徐海洋。

那个女人就是名正言顺和爸爸领了结婚证的徐夫人,万象地产的千金大小姐,杨媛英。

那天他们过来,也没有急着说一定要把爸爸马上就带回去,而是跟爸爸商量说先跟他们回去看看,在自己从小长大的环境里能不能找回一些当初的记忆。

然后再去医院接受一些对于恢复记忆有帮助的康复治疗,等到爸爸的记忆全部恢复后,是选择回去做叱咤风云的亚船集团话事人,还是继续做那家连锁花店的老板,他们都尊重爸爸的选择。

爷爷和徐夫人的出现,让爸爸早已放下的关于身世的探寻,又重新捡了起来,但是现在的生活又过的太过于幸福,爸爸也怕自己回到原来的家庭里会过的还不如现在。

那个自称是自己妻子的徐夫人,爸爸从看她的第一眼开始,一直到她走,在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半点儿心动的感觉,所以爸爸心里也明白,这肯定只是一场商场上的联姻,他对那位杨大小姐是没有爱情的。

不过在爸爸犹豫不决的时候,妈妈却突然站了出来,她说她希望爸爸能够回去找寻自己的身世,如果前二十几年的事情一直不记得的话,就相当于自己的生命中少活了二十多年,不管怎么样,她不希望爸爸的人生中留有遗憾。

在妈妈的支持下,爸爸第二天跟着爷爷回到了青岛,开始了自己记忆的探索。

妈妈可能也是以为等爸爸恢复了记忆后,不管怎么选择,都会回来跟我们说一声。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的是,爸爸这一走就是十年,一直到了2011年的夏天,他才重新出现在了我和妈妈的面前。

爸爸告诉我们,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刚回到青岛就被爷爷软禁了起来,虽然还是会在医院进行记忆的康复治疗,但是爷爷却不允许爸爸离开青岛半步。

虽然后来恢复了记忆,但是爸爸每天都在思念我和妈妈,想尽办法想回到我们两个的身边,哪怕只是来看看我们。

可是在那样的家庭,虽然爸爸已经是名义上的董事长了,但是爷爷却还是集团的最大股东,爷爷为了不让爸爸出门,甚至都不让爸爸亲自带队出海了,完全的限制了爸爸的人身自由。

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才能来找我们,是因为半年前爷爷去世了,根据爷爷的遗嘱,爸爸继承了爷爷的全部股份,成为了集团的最大股东,直到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能限制的了爸爸的人身自由了。

办完了爷爷的丧事,处理完了集团的内部事务后,爸爸就迫不及待地跑来福州找我们了,想把我和妈妈接到青岛去一起生活。

本来妈妈是不愿意的,十年下来,她本来都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带着我生活了,渐渐地放下了爸爸。

而且如果是回到了青岛,肯定避免不了和爸爸的正房,那位名正言顺的徐夫人,还有她的三个孩子相处,妈妈担心我性子软,和他们相处会被欺负,所以当场就拒绝了爸爸。

但是爸爸想带我们回去的决心真的很大,为了让妈妈心软,他又和当初在鸿山镇的时候一样,在别墅外面的街道上坐了三个晚上,总算是让妈妈愿意再跟他谈一谈。

而这次除了他跟妈妈的深情告白外,他还拿出了他这十年来的日记本,上面每一天都写满了他对妈妈的思念,十年写了厚厚的六个笔记本。

他跟妈妈保证,回了青岛后我们一家三口会住在其他地方,不和徐夫人以及她的三个孩子住在一起,也不会让我被那三个孩子欺负,在他的心里我和妈妈才是他的一家人。

最后还是看爸爸的态度实在是很诚恳,妈妈心软了,答应爸爸会带着我跟他一起回到青岛,但是前提是她要把溪语也一起开到青岛去。

溪语是爸爸妈妈一起创立的公司,不像亚船那样是家族传下来的,溪语倾注了爸爸的全部心血,是爸爸一步步亲手做大做强的,所以对于妈妈的条件爸爸自然是答应了,马上就让人在青岛的市中心买下了一间楼房,把溪语的总部从福州搬到了青岛。

回到青岛以后,爸爸也实现了他的承诺,已经提前买好了一套我们三个人住的房子,也给我找好了学校,妈妈继续管理着溪语。

至少在前两个月看起来,就好像是短暂的回到了当初我们一家三口在福州的生活,而因为爸爸又回到了我们身边,一如既往的对我们好,妈妈的心情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好了起来。

只不过同在青岛,哪怕是爷爷去世了,爸爸成为了亚船集团的实际掌权人,有些事情也没有爸爸想象的那么简单。

比如那位徐夫人,见爸爸一脸两个月不回家,终于坐不住了,带着她的三个孩子来我们家里大闹了一场。

徐夫人的父亲,万象地产的杨总,见女儿受了委屈自然也是很生气,直接就找到了爸爸把爸爸骂了一顿,并且威胁爸爸如果不回家,就会撤出万象地产在亚船的投资,转而支持亚船的死对头。

因为当时正处于亚船的关键时刻,杨总的威胁对爸爸来说还是有些严重的,虽然爸爸还是不愿意回去,但妈妈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要以大局为重。

妈妈告诉爸爸,她已经看到了爸爸对我们的心意,她现在也比十年前成熟了很多,知道以爸爸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她能够理解爸爸的不得已,所以她劝着爸爸要多回家,少到我们这里来,她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我,如果爸爸要是放不下,可以隔三岔五的过来一趟看看我们,但也没必要在这里待太久。

妈妈的明事理让爸爸更加愧疚,但是爸爸也不是个会被这些事情困住的人,他很快的就一头扎入到了公司的发展运作中,并且克服了自己内心对于大海的恐惧,再次亲自带队出海,完成了几次对集团影响巨大的运输任务。

随着爸爸明里暗里的各种运作,亚船集团开始慢慢的摆脱了万象地产的控制,不再需要万象地产的投资。

等杨总再意识到的时候,虽然很生气,但是也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亚船集团的体量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的万象地产,成为了真正的庞然大物。

自身强大以后,爸爸又开始经常来找我们了,当然,那位徐夫人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位大家闺秀。

杨总也是一样,虽然不能以投资人的身份再来压爸爸了,但是还能以岳父的身份来管教爸爸,再加上随着亚船集团规模的越来越大,爸爸的个人形象也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

万一徐夫人脑子不清醒,非要是做出来什么极端的事情,爸爸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媒体和公众谴责,毕竟他赚钱也不需要靠什么公众形象。

他真正担心的是妈妈和我会被牵连进去,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到我们两个,给我们扣上一些‘小三’,‘情人’,‘私生女’之类的帽子。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那位徐夫人有一天还是发了神经,喝多了以后跑到我和妈妈家里大脑一场,坐在门口的地上又哭又闹,还用跳楼来威胁我们母女两个人离爸爸远点儿。

虽然全程妈妈都没有搭理她的发疯,但是各大媒体新闻还是拍下来了一堆素材,然后以各种各样离谱的标题发到了网上和公众号上。

一时之间妈妈和我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妈妈变成了勾引有钱男人的小三,我变成了小三用来上位的私生女。

甚至还有人扒出来了溪语曾经的老板是爸爸,这下更从侧面证实了妈妈的事业是靠爸爸起步的。

虽然对于这些妈妈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但是我好几次夜晚起来上厕所,还是发现了妈妈一个人站在窗户前抽烟发呆,我知道她的心里还是在意的。

所以我在学校里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阴阳怪气的时候,从来都不敢回家告诉妈妈,我也不想让妈妈更操心了。”